人生起航的地方

三妹平淡是真

重回三十年前工作的小学校，记忆中的青砖围墙、泥巴地操场、土墙食堂、瓦房宿舍、湿滑的阶梯、茂盛的梧桐树、房檐下的老钟、两楼一底的教学楼、年代久远的粮站已不复存在，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所焕然一新、朝气蓬勃又完全陌生的小学校。高大气派的校门口校训赫然醒目，宽敞整洁的塑胶操场上孩子们在奔跑，窗明几净的教学楼里书声朗朗。走到教师风采栏前，认识的面孔不足十人，曾经风华正茂的同事已变成资深老教师，曾经青涩稚气的小伙儿姑娘已走上领导岗位，曾经的福溪小学校已变成月江镇中心校。

1996年师范毕业分配到这所学校，我19岁，青春飞扬，心中满怀憧憬和梦想，眼里充满自信和光芒。学校虽然条件简陋，但孩子们的笑声总是清脆、响亮；操场边的几张乒乓球台，是他们最快乐的活动场所；每天上课起立时那声响亮的“老师好”，是乡村孩子最纯真质朴的问候；中午，老师学生们把自带的饭菜放在食堂土灶上的大铁锅里加热，氤氲的水蒸气夹杂着饭菜的香味从黑黑的屋顶袅袅升起；下午三四点钟，学生陆陆续续放学，喧嚣嘈杂的学校渐渐安静，我骑着自行车迎着夕阳回家；春天，孩子们把上学路边采摘的蔷薇花黄桷兰送给我，娇艳清香的花瓣上沾着晨露；秋天，孩子们将自家树上结的果子悄悄放在讲桌，青涩的果子酸得我龇牙咧嘴……三尺讲台迎冬夏，一支粉笔写春秋！这所学校留下我三年青春岁月的纯真懵懂，努力付出，辛劳和成长……

时光荏苒，从乡镇到县城，从一所学校到另一所学校，从教师队伍到医保系统，三十年的岁月磨平了少时的轻狂和棱角，也厚重了人生底色。“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脑海中一下子就想起这句歌词。在岁月的长河里，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三十年光阴也只是弹指一挥，皱纹终将刻在我们每个人的额头。辗转半生，现今站在人生起航的地方，忍不住怀念那山、那水、那人，那古老的钟，那青灰的瓦，那年轻的心，那留在心底青葱岁月的回声。人生这段旅程，一站有一站的遇见，一站有一站的告别，一站有一站的风景，活好当下的每个站点，坦然接受世界的馈赠，如此甚好！

后记：中间那位是我老表，1996年我分配到福溪小学校时他任教导主任，第二年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至今，明年初便将退休了；老表也是我学打麻将的老师，那时工资每月才二三百元，应该交了不少学费。旁边那位是我堂姐，曾在这所学校代课八年，教学前班。她的父亲是我的三伯父，生前在这所学校工作了几十年直至退休。近年来，随着生育率的下降，很多村完小正在逐步消失，“撤点并校”潮席卷着中国农村基础教育。在大时代的浪潮里，曾经的福溪小学校由一所完小，华丽变身为今天的月江镇中心小学校，这是多么幸运啊。祝愿我人生启航的这所小学校，托举更多孩子成为实现他们心中梦想的起飞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