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呢称:西岭放歌</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333090</p><p class="ql-block">音乐:passaclica</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诚谢)</p> <p class="ql-block"> 瓦檐下的青苔又厚了些。春末的雨丝斜斜切过砖缝时,我看见那些比米粒还小的绿意,正顺着水泥裂缝攀爬,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在灰扑扑的世界里洇开星子般的倔强。</p><p class="ql-block"> 苔米是懂得沉默的。它从不在春日争宠,当桃李忙着把花瓣抛向风里,它只在背光的墙角,用显微镜才能看清的茎脉,一点点编织自己的王国。去年冬天,我曾以为那些蜷缩成褐点的苔米早已死去,可惊蛰过后,不过一场薄雾,它们就又撑开了翡翠般的小伞。原来所有看似沉寂的时光,都是蓄势待发的伏笔——那些被踩过的、被雨打皱的叶片,在晨光里抖落水珠时,竟比初萌时更亮几分。</p> <p class="ql-block"> 砖墙上的苔米最有意思。它们会顺着墙缝织网,把岁月啃出的裂缝填成毛茸茸的绿毯。某次暴雨过后,我看见半面墙的苔米被冲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水泥疤。可不过三日,新生的嫩芽就又从砖缝里探出头,用针尖大的绿意,一寸寸覆盖伤痕。原来倔强从不是张扬的姿态,而是像苔米这样,把疼痛长成铠甲,在废墟上重新播种春天。</p><p class="ql-block"> 巷尾的老井台是苔米的舞台。井绳磨出的凹痕里,永远凝着水珠,苔米就在那里安营扎寨。清晨总有提着竹篮的老人来浣衣,木杵砸在井台上,溅起的水花会打湿苔米的叶片,它们却只是颤一颤,转眼又挺直了腰。那些被井水浸润的苔米,绿得发蓝,像嵌在石头里的碎翡翠,任时光打磨,始终保留着最初的棱角。</p> <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小巷里的陈阿婆。她总在午后坐在自家门槛上择菜,鬓角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围裙上永远有洗褪色的蓝花。儿女接她去楼房住,她偏要守着青瓦老屋,说“这里的墙缝会呼吸”。如今阿婆走了,老屋的砖墙上,苔米却比往年长得更盛,那些细小的绿,像阿婆留在世间的指纹,轻轻摸着岁月的纹路。</p><p class="ql-block"> 苔米从不知道什么叫妥协。它是被世界遗忘的标点,却在所有被忽略的角落里,写下密密麻麻的倔强。当你蹲下身,用指尖触碰那片绒绒的绿,会听见无数微小的声音在说:活着,就是要在无光处种光,在裂缝里开花,直到把整个春天,都酿成属于自己的星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