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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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花开的时节，是每年五月到六月间。家乡的村子上空，被一片盛开的梧桐花笼罩着。在这鸟语花香，鸡鸣狗叫，饮烟袅袅的村子上空，一片片盛开怒放的梧桐花，个个吹着喇叭，吐出浓郁的芳香，在房屋上空尽情炫耀烘的烘染，房角瓦片被繁花笼罩住了。远远望去如同梧桐花的海洋，一片粉红色煊染了整个村子，点缀在绿波似海的麦田间。

五月的风刚染上暑气，梧桐树便擎起一树烟霞。豆粒似的花苞在晨露中次第舒展，浅青鹅黄的花瓣像婴孩蜷握的拳，怯怯地松开时，掌心便坠下缕缕甜涩的芬芳。

记得上小学四五年级时，每到梧桐花开的时候，我每到星期六下午刚一放学，把书包一放，红领巾不取，还故意戴成领带形状，急忙向田阜乡川流寨的姑家去，去和表弟韩锋社，韩希望玩。一路上，一个人独行在两边齐涮涮正升浆的麦田的道路上，听着虫儿躲在草丛鸣叫，青蛙在水渠里唱歌。在走一半路程时，回头望一眼村庄，梧桐花将整个村庄淹没了。再望一下前面的村庄，梧桐花也将整个村庄笼罩着。

我家院子就栽了五棵梧桐树，一个比一个粗壮，特别是最北边的那一棵，枝叶茂盛，繁花似锦。而南边的树大概因在房阴处，不知是我每夜起撒尿在树身，而长不粗，也许是为了北边其余的树让阳光，而故意矮小。每到五月中旬前，树上就开满了满树的梧桐花，稀疏的长几片嫩绿新叶，点缀在满树的梧桐间，惹来一群小蜜蜂嗡嗡叫着，在树技花间忙着采蜜。每天落一院子粉红的梧桐花，散发着别样的芬芳馥郁的味。捡起一颗，把花筒口放在舌上，品尝花底部的甘甜味。于是，母亲每天清晨抡起笤帚，从前到后把干焉的落花扫成一大堆。

过了几年，我结婚了。妻子开始每天早晨打扫着落满梧桐花的院子。那一年，我家养小鸡，母亲把我的炕也利用上了，我们俩睡在一边的板床上。每天夜里，房间里被鸡屎味充实着，熏得人不敢深呼吸。于是，我最喜欢在梧桐树下转悠一会，听着落花声，踩着满地的落花，看着月光树影，闻着浓郁的花香味，吟着苏轼的；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这五棵梧桐树秋冬时节也派上用场，收秋时在每棵树下盘个砖圈，上面垫些玉米雀雀，上面绕着树架成玉米塔。记得二儿子在玉米塔下刚学走路时，像个小牛椟，没走两三步就坐在土地上，又迅速起来再走。这时，母亲从厨房取出切面的菜刀，在二昆的身后，用菜刀在土地上砍了几次，说；把尾巴一砍就能走路了。当时，我站在一边，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笑着偷偷抹泪。

也记得两个儿在一天中午放学后，回到家因分蚕而争的面红耳赤。我看见后，他俩见我来，让我评理。我二话不说，拿到蚕后走出房门。到院子的砖点台上，将盒里的蚕和叶朝砖上一倒，用脚使劲一踩，把一边的梧桐花也一同踩个稀烂。……。

九六年非典那一年，正是梧桐花快开完的时节，这天中午，劳碌一生的父亲突然倒在给二昆砍尾巴的地方，倒卧在落满梧桐花的厨房门前。厨房里的母亲闻声跑出来，抱住父亲再也喊不醒。因冠心病突发，从此，父亲驾鹤西游了。

后来，家里重盖了房，应该是盖第三次。而院中的五棵梧桐树被伐了，记得母亲叫了个带锯车拉到门外，都解成板了。

只是，那种梧桐花的花香味依旧在记忆中，还有那五棵由细到粗的梧桐树上的繁花，依然刻在脑海里。

梧桐花开映红天，村村鸡犬叫炊烟。最是一年春浓处，恰有桐花散人间。人踩繁花落地后，心随蜂蝶醉花前。愿此引得凤凰至，同飞天外逛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