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图：冬阳</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9265235</p><p class="ql-block">初夏的五月天，早晨或傍晚不再有寒凉，气温渐渐升高。</p><p class="ql-block">趁燥热还没上身，我得赶紧回老家去转转，自从乡下盖了新屋，我每年都要回去几次。</p><p class="ql-block">家乡不算很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就在想，那一树一树的桃花李花或许看不到了，怕是长满了沉甸甸的果子吧？</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最诱人的就是这些果子，李子、桃子、梨子、香瓜……，若是有得吃，也就很不错了。</p> <p class="ql-block">小时侯进出村庄，走的是泥巴土路，如今都铺上了水泥，看上去象玉带一般。</p><p class="ql-block">原来的土巴屋也不见了，换成了红砖绿瓦，看起来像电视剧里的避暑山庄。</p><p class="ql-block">也是巧了，在村口遇到了村里的电工——我儿时的伙伴。他正在家门口捣鼓一辆三轮车，村里人都唤他“浑子”，那是乳名，我们小时候一同长大。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叫他“浑子”？我至今也不明缘由。</p><p class="ql-block">他一眼就认出了我：</p><p class="ql-block">“您回来了，好久不见了，正好今天捞了鱼，我俩喝一杯。”</p><p class="ql-block">他还是那么热情直爽，他随即唤他老婆烧火做饭。</p><p class="ql-block">我拉着他的手，非常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p><p class="ql-block">“那就喝一杯吧。”</p><p class="ql-block">他满脸堆笑，额头上的皱纹很深，像刀刻了似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成了古铜色，倒是牙齿白的可爱。</p><p class="ql-block">他家老屋也翻建了，像是小别墅，只是旁边那棵李子树依然还在，树上挂满了青涩的绿色果子。</p><p class="ql-block">这不是当年那棵李子树么？都长这么粗壮了。小时候村里穷，每年这个时候，李子还没完全成熟，便被孩子们摘的精光，我和浑子几乎没怎么吃，李子却没了。</p><p class="ql-block">“浑子”见我一脸惊讶，便笑着说：</p><p class="ql-block">“李子还没熟呢，你住些时再走吧，到时可摘些去吃。现在不像我们小时候了，没孩子来捣乱。”</p><p class="ql-block">我连忙摆手道：“哦，不了，不了，过几天我得回城，来年再吃。”</p><p class="ql-block">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李子树却越长越旺，我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回忆，都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桃子”、“李子”……</p> <p class="ql-block">读初中的时候，四邻八乡的孩子都在一个学校里念书。每天上学，途经一处果园，那园子四周用荆棘篱笆围着，里面种有梨树，还有很多桃树、李树。</p><p class="ql-block">趁守园人吃午饭的空当，便有许多孩子动心思。带头的“孩子王”把篱笆扒开一个洞，像侦察兵似的往里进，“浑子”胆小，他拉住我的手说：</p><p class="ql-block">“我们就别去了，跑不赢他们。”</p><p class="ql-block">听他说话，我就觉得他真的“不浑”，可那天我胆子大，做贼似的跟着别人往里钻。</p><p class="ql-block">那些大个子摘了一些梨子就往外跑，我个子矮，半天也没摘到梨子。我看见一棵李子树上满是红黄色的“李子”，枝条也不粗，我急中生智，掰断一根挂满李子的枝条，跟孙悟空似的，扛着往外飞奔，心口像有兔子在撞。</p><p class="ql-block">没想到“浑子”还在“洞门口”处等我，真是义气。他接过挂满李子的树枝，我们一起往山上跑，发现没人追，我们便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像牛一样喘着粗气……</p> <p class="ql-block">记得树上有一个鸟窝，斑鸠妈妈趴窝里一动不动，原来它正在孵小鸟；它不停的拿眼晴看我们，可我和“浑子”哪有时间搭理它，我们的心思全在眼前李子上面。</p><p class="ql-block">那鲜艳的红黄色格外诱人，我们摘下一个，就往衣服上蹭几下，然后放口里一咬，一股酸甜的果汁便往外冒，充满整个口腔，只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吃的水果了，如今想来，依然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不一会儿功夫，那些李子便被我俩啃的精光。</p><p class="ql-block">一阵山风吹来，格外清爽，我们的头发一根一根的竖着，脸上的汗也被吹干了，却留下小花猫似的痕迹。那样子有点滑稽，我俩相视一笑，像两只快活的小鸟，飞也似的往学校跑去……</p><p class="ql-block">中午李子吃多了，肚子胀的不行，放学回家，晚饭都没好好吃。这事终究是没瞒过母亲，我被母亲骂了一顿，说以后再去偷，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p><p class="ql-block">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偷东西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后来，听说偷果子的“孩子王”被抓了现行，在家乡及学校里“名声大噪”。</p><p class="ql-block">我受母亲教诲，又慑于护园人的“淫威”，便没敢再去偷“桃李”，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p><p class="ql-block">那年，我代表学校去县里参加作文竞赛，我本没作什么指望，结果那天做完课间操，校长让同学们留一会儿，原来是要颁奖，我居然获了二等奖。当作全校师生的面，我接过校长的奖品，是一支精致的钢笔。</p><p class="ql-block">那天在课堂上，班主任龙老师红光满面，他说我的作文有思想，是可造之材，并希望他的学生将来“桃李满天下。”</p><p class="ql-block">我听到桃、李二字，口水直流：“老师，我们可以吃遍天下桃李？”我奇怪的想法，引来全班哄堂大笑，好多女生笑的直不起腰来。</p><p class="ql-block">龙老师没有笑，他认真的对我们说：“是因为桃李平凡，在任何贫脊的土地上，它都能开花结果，都能成材。我是希望你们将来，像这桃李树一样遍布天下，成为有用之材。”</p><p class="ql-block">我似乎明白了龙老师的话语，沉思良久，便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做一个有用的人……</p> <p class="ql-block">浑子发现我怔怔的，便拍了拍我肩膀：“想什么呢？，开饭了。”</p><p class="ql-block">只见李子树下已摆好了桌椅板凳，热气腾腾的鱼火锅架在小方桌上面。浑子老婆真是能干，这档子工夫居然弄这么一桌子好菜。</p><p class="ql-block">几杯酒下肚，浑子似有说不完的话：</p><p class="ql-block">“一生太快了，一晃我们都白了头，以后你没事常回来看看。”</p><p class="ql-block">“好，好，以后常回。”我机械的回复他，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鱼汤。</p><p class="ql-block">想起老师当年的话，我心存愧意，我觉得自己没能成为老师眼中的“桃李”。</p><p class="ql-block">可转念一想，老师只是希望我们成为天底下有用的人，电工也好，技工也罢，都是靠自己双手吃饭。尽管这“李子”还没怎么熟透，带着青涩，可那也是“李子”，这难道不是当年恩师的初衷么？</p><p class="ql-block">我站起身来，从树枝上扯下一枚青绿色的李子咬了一口，就着那酸涩的味道，我举起杯中酒，同“浑子”一饮而尽，乡愁就像一枚青涩的李子……</p><p class="ql-block">二零二五年初夏写于武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