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大风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近一段日子,河北多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自四月中旬以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五天一场小风,十天一场大风。小风摆柳,大风则刮了个尘沙扑簌、败叶横飞。</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月十一日的风,起于傍晚,半夜里才狂躁起来。我从睡梦中被夜风喊醒,眼前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滔天的交响。等我稍稍平复心神,再去仔细倾听、辨认,才能听清哪一段更像狂徒的怒吼,哪一段更像鬼魅的叫嚣,哪一段更像暴君的狞笑,哪一段更像悲者的哀嚎……</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已经毫无睡意的我,从这些乱糟糟的啸叫里,试着去拆解每一个细节。一会儿,大风梳过草木的发梢;一会儿,电线缠住了大风的腿脚;一会儿,树叶和断枝又撞上了墙;一会儿,沙粒和草屑再拍上了窗。黑暗中,风在撕扯,扯得万物蓬头垢面;楼群在哭喊,喊得满世界都是风声。一派杂乱声中,隐约像有东西,被刮得在地上滚,滚得极快,猛然间撞向一堵墙,停住,被圈进一个角落里,逃遁不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单凭我的耳力,早就辨不清风从哪个方向来,又吹向哪里去。只是隐隐觉得,在呼啸的狂风中,树也扭曲了身子,楼也倾斜了角度。一切沉睡的灵魂都醒了,一切清醒的生命,又都被摔打得昏睡过去。</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亮以后,风力小了些。我来到室外,环视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又有些陌生的世界。有些水灵灵的花和叶,已失去了光泽,憔悴了许多;有些倔强的树木和小草,却未见消瘦,反而高昂着头;有些挺端正的广告牌匾,一夜间变得垂头丧气;有些从未见过的竹筐,蜷缩在某个窗台下,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终于回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与昨夜相比,风小了,但依然没有停的意思。提鼻子闻一闻,如今的空气,早已不是从前的空气。昨天邻居家炖肉的香气,恐怕早已飞到千里之外了吧?抬起头看看天,有几朵云飘在头顶的斜上方,颜色土土的,模样怪怪的,不知道是否也来自千里之外,看上去很陌生,一点儿都不顺眼。</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刮过几场大风。虽然都比不上那晚的风力大,但也在不断地改变着这个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前的气息越来越弱,新鲜的气息越来越多。而我,也在试着,慢慢熟悉和适应这个新世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