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曾经的狂犬病

潘晓阳

这是通过显微镜看见的狂犬病毒样子，外形呈弹状，核衣壳呈螺旋对称，表面具有包膜。我在前面一章写了“曾经的二号病”，很多人看了以后深有感触，知道了二号病就是霍乱，也知道了二号病对人类生命的威胁。写二号病就想起狂犬病，这些年的狂犬病虽然不是很多，但网络上还能时不时看见狂犬病人发病时恐怖且可怜的样子。 二号病已经灭绝，现在发病后的治疗也很简单，但狂犬病并没有像二号病那样灭绝，仍然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旦发病，致死率几乎为100%的烈性传染病。 每年的9月28日是“世界狂犬病日”，世界卫生组织设定这样的纪念日，就是希望人们高度重视狂犬病毒对人类生命的威胁，可惜，真正知道这个纪念日的人并不多。没想到，我在工作中不仅经历了二号病，也经历过狂犬病，还亲自指挥过“打狗队”的工作，现在想来，仍然为那些凄惨死去的人和狗狗难过。 狗是人类最开始驯养的动物之一，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起初它只是狩猎工具，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被人类应用于军事作业、救援、导盲、看家、陪伴等多方面。 现在很多家庭都喜欢养狗，我也是养狗爱好者，当知青时养过狗，后来参加工作也养过好几条狗，就是今天，仍然有一条泰迪小狗陪着我。如今宠物狗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们曾经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各基层单位纷纷成立打狗队，一个打狗队仅一两个月就能捕杀成百上千条狗。基层单位为什么要成立打狗队？狗与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仇恨？这得从狂犬病防治说起。1983年，我在合川县政府任职副县长，分管卫生方面的工作，疫情防治，自然属于我分管的内容。 1980年至1990年间，是我国狂犬病暴发期，据不完全统计，狂犬病发病死亡人数最高时达到七千多人。不过，这只是被统计的人数，没被统计的死亡人数有多少？只能靠各自脑补。 前面一章我说了，二号病暴发期间，死亡率是80%，而狂犬病一旦发病，其死亡率是100%，就是现在科技比较发达的今天，对狂犬病也束手无策，也无药可治，也无法挽救生命。我国狂犬病发病率位居世界老二，迄今为止，中国仍是全球狂犬病流行的重灾区。 我国是老二，老大是谁？仍然是印度，“干净又卫生”的印度不仅是二号病的发源地，亦是狂犬病发病率最高的国家，因为印度每年有3万多人死于狂犬病。 亚洲和非洲占全世界狂犬病死亡总人数的99%。当然，亚洲也有例外，比如日本，日本1956年狂犬病开始零发病，距今近70年没有再发生过。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规定，50年内未出现狂犬病的国家为免疫区，所以，亚洲就有了日本这样的免疫区。再比如我国的台湾，也已经几十年没有人被狂犬病毒感染了。 2022年，农业农村部对《一、二、三类动物疫病病种名录》进行了修订，一类动物疫病11种，包括口蹄疫，非洲猪瘟、非洲马瘟、牛瘟、高致病性禽流感等；二类动物疫病37种，包括狂犬病，绵羊痘和山羊痘、马病猪病鸭瘟等；三类动物疫病126种，包括大肠杆菌病，巴氏杆菌病，沙门氏菌病等等。 患狂犬病一般是两种症状，一种是狂躁性狂犬病，这种病的表现是行为激动，意识出现幻觉，有的恐水，有的恐气，恐水恐气就是怕水，怕风，患病后几天内就会死亡。还有少部分人是麻痹性狂犬病，肌肉从伤口处开始瘫痪，患者会很快进入昏迷状态，最终死亡。患麻痹性狂犬病往往会被误诊，造成狂犬病的漏报现象。 鉴于医疗技术和对狂犬病知识的认知，民间被狗咬后的治疗单方，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用草药敷伤口，有的求助于“仙娘婆”，还有的将狗脑子取出来敷在伤口上，不一而足。狂犬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一般为2周至3个月，几乎不超过1年，虽然有人说潜伏期会有几十年的，但没有科学依据。狂犬病该怎么防治？80年代的办法就是开会，就是动员，就是宣传，就是成立打狗队，就是签订灭狗责任制....，但这些办法都用尽了，却并没有解决源头问题。狂犬病的源头是什么？是患病的狗。 比邻的日本为何会成为狂犬病免疫区？首先得益于日本政府的强制动物免疫法，他们将狂犬疫苗重点用来给狗注射，几乎没人会去注射狂犬疫苗。所以，办狗证，给狗打针，遛狗牵绳等等规定都很严格。不仅仅是日本，纵观狂犬病防治有效的国家，都是将给狗注射狂犬疫苗放在首位，只要狗的免疫做好了，哪怕狗咬了人，狗没有病毒，人只有外伤亦不会患病，控制好源头，这是必须的。 所以，只要有70%的狗打了疫苗，就可以控制狂犬病，而我们对狗的免疫，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显然，我们的狂犬病防治策略出了大问题！狂犬病原本是可预防的传染病，但我们却将消灭狂犬病的任务交给了市场，不少药企将人体狂犬病免疫作为一项产业发展项目。所以，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人用狂犬病疫苗市场，这个大蛋糕依然在滚雪球般发展，迄今已经达到好几十亿元。八九十年代，我们既没有免费的狗疫苗，也没有普及人用狂犬病疫苗，给狗打针需要自己掏钱，而且价格不菲，那个时候的人普遍都很穷，哪有钱给狗打针？所以，狗的免疫率就很低。现在国家虽然提供免费的狗疫苗了，但因为强制性不够，人们对狂犬病的认知不足，仍然有很多人不以为意，主动为狗办证打针的比例仍然不高。 国人给狗注射疫苗积极性不高，但人注射狂犬病疫苗的积极性则很高。中国每年狂犬病疫苗使用量约为1500万人份，这意味着，全世界超过80%的狂犬病疫苗“都被打在了中国人身上”，而人口只有中国六分之一的美国，每年只接种不到6万人份，所以，我国的狂犬病疫苗接种，是美国的250倍。但凡特别主动打针的人，很多都是被狗咬了的人，人被狗咬了就会急着去注射人体疫苗，一个疗程下来，不仅费时费力还很费钱。 有的药企为了赚钱，昧着良心生产假药，更是害人性命。 我在狂犬病防治工作中，那些打狗的血腥场面，那些濒临死亡的狂犬病人，那些工作中的艰辛，现在都只能一笔带过，但有一件事，那记忆却令我难忘终身。那是件什么事？1983年，二号病刚过不久，我就接到上级政府发的文件，要求各级政府高度重视狂犬病防治工作。为何要高度重视狂犬病防治，前面我已经说了，1980年至1990年，正是我国狂犬病高发时期。 接到文件，县政府赓即成立了狂犬病防治指挥部和打狗办公室。我在县政府分管卫生工作，自然成为指挥部的指挥长，还兼任县打狗办公室主任。打狗办公室是不用打引号的，它就是直言不讳专门指挥打狗的临时机构，狂犬病防治指挥部直接领导打狗办公室，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从畜牧，公安，卫生，防疫等部门抽调，简称“打狗办”。所以，各级狂犬病防治指挥部都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xxx狂犬病防治指挥部，一块是打狗办公室，实行的是两个机构两班人马一套班子的体制。 机构一成立，我就给各部门下达任务，农牧部门负责兽用狂犬病疫苗的供应，对城乡犬只进行预防注射、登记、挂牌、发放“家犬免疫证”，并负责狂犬病的疫情监测工作；公安部门负责对养犬的审批，处理违章养犬事项；卫生部门负责人用狂犬病疫苗的供应和疫苗注射、病人抢救、伤口处理，以及疫情监测工作等等。 指挥部要求在集中防治期，各级政府建立“政府领导、部门协作、社会参与”的防治机制，要求采取“因地制宜、协同推进、综合施策”的防治策略。但不管怎么综合施策，最终都是以减少狗的数量为目标，所以，狂犬病防治指挥部的工作主要是两项，一项是向民众宣传防治狂犬病基本知识，一项是打狗。打狗为什么要成立机构？那是因为需要建立常态化打狗机制。打狗不是打一次就不打了，而是除平日见狗就打而外，每年至少集中打两次。 一次是春夏之交油菜开花季节。春夏之交，猫狗进入发情期，脾气暴躁，容易产生攻击性，此时油菜开花，人们春耕播种进入户外活动高峰期，人与动物接触较多。因此，被狗咬的人就多，狂犬病发病人数也会增多。农村不是有诸如此类的“油菜花开有疯狗”，“菜花黄，狗癫狂”谚语吗？所以，油菜开花季节就成为每年两次打狗的重点时期之一。 另外一次是每年的夏季。夏季天气炎热，动物尤其是犬类动物最容易易烦躁和冲动，加之人们穿戴较薄，这个季节也是很容易被狗咬伤致病的，所以，每年的七八九三个月也成为狂犬病防治的重点时期之一。 那个年代，农村几乎家家养狗，养的狗都是土狗，很少有什么优良品种，也很少有人将狗作为宠物饲养。农村人养狗，主要是看家护院，白天防陌生人，夜晚防小偷或黄鼠狼偷鸡偷鸭，一条好狗抵得上新增加的一道门。所以，农村人养的狗自然要凶狠一点。 狗是原生态的，养狗的办法也是原生态的，人吃什么，狗就吃什么，因为缺粮，狗都只能吃个半饱，至于狗粮？没听说过，至于给狗打针免疫？也没听说过！别说给狗打针，就是人生病了，到卫生院打针都没钱，哪有钱给狗打针，给狗打针？岂不是笑话！没有狗的免疫作为保障，人被狗咬伤后得不到及时免疫，患狂犬病的人自然就多起来。 为了遏制狂犬病的蔓延，当时就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一棍子将狗打死！狗死了，不能再咬人了，狂犬病就没有了！ 当年打狗，不是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而是由上级直接下达任务，完成任务情况，就是各级政府对下级的考核标准。 为了完成任务，各级指挥部都设有打狗办，各农村大队都有一支由基干民兵或积极分子组成的打狗队。无论是流浪狗，还是村民看家护院的狗，都被一视同仁地打死，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显然忽略了人们与自家狗之间的情感纽带。 这个老人春节期间在北京西站带着小狗回家，好不容易买到了高铁票，却因为狗狗不能带上车，老人无奈，只好带着狗狗离开，即使回家之路变得艰难，他宁愿不坐高铁，也不愿丢弃一直陪伴他的狗，因为老人与狗已经成为他们彼此的依靠。唉！打狗的事一言难尽，不仅打狗场面血腥，而且村民对打狗大多数都很抵触，打狗的方式也令不少人心生怨愤，别说一条狗，就是一种其他什么动物与人待久了都会心生感情，何况一条狗。 人们试图以各种方式保护自己的狗，脾气暴躁的村民，就与打狗队斗殴；不敢惹打狗队的，就用厚木板封住狗窝；就连狗都知道了如何将自己藏匿起来，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就夹起尾巴躲到床下，但狗藏得再好，打狗队为了完成任务，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狗。那些狗最终也难逃厄运。村民对打狗再抵触，再护狗也没用，各地打狗队有政府撑腰，打狗队依然每天在农村各个院坝或城镇街上巡逻，见到狗，不问青红皂白，一棍子打死即可。 因此“打狗队”这个名号在当时是非常吓人的，不仅狗害怕，就连人见到他们舞枪弄棒的样子，也心生恐惧。不说了，打狗的工作经历一言难尽，我见过多次患狂犬病的人痛苦死亡的场景，职责所在，出自对人生命负责的使命，我哪怕对狗心生怜悯，也只能硬着头皮指挥打狗。我说那件刻骨铭心的记忆，是1983年夏季，我到合川县钱塘镇检查狂犬病防治时发生的事。 （图文无关）走进钱塘镇卫生院，就见一张长条椅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妇女牙关紧闭，脸色铁青，身体不断抽搐。院长告诉我，这个人是昨天天快黑时绑在担架上抬来的，在这里已经躺了一晚上。我们检查过了，她嘴里冒着白沫，发出类似狗的叫声，拿水给她喝，她就吓得浑身颤抖，我们确诊她感染了狂犬病毒。狂犬病是100%死亡率，中年女人已经发病，必死无疑，但病人独自躺在长条椅上，身边并没人照顾。我问，她家人呢？院长说，病人家属昨天将人送来时，天就快黑了，他们既没挂号，也没叫医生抢救，晚上趁卫生院值班人员不注意，都跑了。我很吃惊，跑了？院长点点头，跑了。我问，跑哪去了？院长说，跑回家去了。今天上午我派两个人到病人家去，督促他们将病人抬回家，但家属说没有钱，人就交给卫生院处理。 院长无奈的摇摇头，卫生院也没钱，交给我们？我们怎么处理？再说，人命关天，我们哪有处理人命的权力？我听院长说病人家不远，就决定到病人家去看看。钱塘区长和镇干部一行人跟着我，走了大约一两里路，院长说，到了。 （图文无关）我们走进一个不大的院子，正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一个男人和四个男孩正在家里吃午饭，男孩们都大了，最小的一个也有十来岁的样子。 （图文无关）从他家住房和室内情况看，这家人的生活状况在当地应该算比较富裕的，因为他家是瓦房，门前还有一两步石阶，房前有个晒粮食的坝子，坝子地面不是泥地，而是打的三合土。 一条大黄狗趴在院坝里，见到我们没叫，也没起身，蔫蔫的。正在吃饭的中年男人见到我们，态度也像那条大黄狗，对我们不理不睬。镇干部批评他，你不应该对自己的老婆这么无情！男人喝着稀饭，不屑一顾的说，死都死了，没有用了！区长说，虽然没有用了，她也是个人呀！怎么能丢在卫生院不管呢？ 男人并不看我们，只是说，我有什么办法！我没钱，就只能将她交给政府，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没意见。我注意观察他家几个男孩的表情，四个男孩也像他父亲一样，一个个顾自喝着稀饭，没人显露出因母亲患病和死亡而悲痛的样子。我问男人，你老婆是怎么患病的？中年男人用筷子指指趴在地上的大黄狗，说是它咬的！ 院子里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婆说，五年前他老婆在路上看见一条奶狗，狗是被人丢在土沟里的，觉得可怜，就把它捡起来带回家养，养了几年都没事，前几天突然被狗咬了一口，但咬的伤口不大，没过两天伤口就长好了。老太婆说完，看看大黄狗，轻轻叹口气，没想到这么听话的狗还会咬人！另外一个看热闹的男人立马反驳老太婆，谁说她是被狗咬了才死的？你看那狗一点问题都没有，和平日一样。 有人说，这狗是她捡来的，她被狗咬了，又死了，那是她自己运气不好。还有人附和，是呀，吃饭都有被噎死的呢！怪谁？人们议论纷纷，那狗却趴着，蔫蔫的，没有任何反应。 围观的人见来了这么多干部，猜到干部们是来打狗的，都当着我们的面七嘴八舌夸赞狗，有的说，这狗自小就很听话；有的说，这狗很会看家；有的说，它从来都不咬人，生产队没人被它咬过...。所有人都在夸赞狗，却没有一个人对女人的死感到惋惜。我瞪大眼睛看着大黄狗，听说它就是携带狂犬病毒，导致女主人死亡的狗，心里又吃了一惊，既然狗已经带有狂犬病毒，怎么不打死它！男人将手里的空饭碗放下，懒懒的说，人死都死了，死了就没用了，再把狗打死有什么用！狗留着还要看家！ 我就用责备的眼神看看区长和镇干部，他们都很尴尬，村民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不仅说明政府对狂犬病防治宣传不够，而且也说明区和镇对狂犬病防治力度太差。村民越聚越多，我只好带着干部们离开现场。 我离开钱塘区以后，区公所立马召开紧急会，制定了一系列狂犬病防治文件和打狗的具体工作，全区掀起了打狗新高潮！事后区长向我汇报，他不仅主动做了工作不力的检讨，还汇报了钱塘镇打狗队将大黄狗打死情况，还汇报了他们派员监督将死去的女人安葬情况。 钱塘镇发生这件事，对我的心理影响非常深刻，所有人都夸赞狗，却没人夸赞死去那人生前的功绩！更没有那人死去后的痛惜！家里亲人死了，没用了，就像倒垃圾一样被倒出去！带有狂犬病毒的狗可以看家，就舍不得打死，这种人不如狗的情感令人心寒。 现今世界上的狗品种不计其数，品貌也各有差异，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对人类忠诚。狗对人类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怎么会被称为“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打狗的争议是一直存在的。还记得当年“广西玉林狗肉事件”吗？广西人吃狗肉在网上引来一片骂声，这种小面积且带有文化特色的屠杀狗，都能引发全国性争议，就更不用说像八九十年代这种全国范围的“打狗运动”了。历史并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判断历史事件的对错，更多的还需要从当时的历史条件和人们的认知入手。 在当时那种医疗和物质条件都极为有限的情况下，这或许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却是一种迫于无奈的笨且残忍办法。好在打狗运动进行了一段时间后，人们也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错误，就像当年打麻雀运动一样，打狗运动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不过，现在我们对犬只管理的力度还是很弱的，犬疫苗接种率平均只有20%，部分地区低于8%，伤人犬的免疫率更低，只有4%左右。城市养狗的问题也很多，部分大城市对养犬实行了登记制度，而中小城镇及大部分农村对养犬并没有做任何登记注册。还有，狂犬病防治缺乏优先性，兽医资源仍然有限，管理人员仍然数量不足，基层公安和派出所的警力仍然难以承担犬的管理工作，政府对狂犬病防治投入经费仍然有限，所以，人也好，狗也罢，我国狂犬病防治隐患仍然存在。 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动物卫生组织、联合国粮农组织和全球狂犬病控制联盟宣布了“联合抗击狂犬病”计划，提出2030年要在全世界消除狂犬病致人类死亡的现象。 我国能够实现“2030年消灭人类狂犬病”目标吗？大家看看身边人对犬只的管理心中就有数了，我们只看见眼前飘过5个字，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