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台风云

诗酒田园（杨晓良）笙歌梦境

　　第204章：薪火学堂

霜降后的第三日，杨家台西坡的老槐树上飘下最后一片枯叶。杨正雄站在新建的学堂前，望着青石板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父亲背着他去县城求学的场景。学堂门楣上的"薪火堂"匾额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用祠堂梁木改制而成的。

"爹，先生来了。"杨悦抱着一摞书卷走来，发间别着的野菊花还沾着晨露。

杨正雄转身，看见白须飘飘的陈夫子拄着枣木拐杖，身后跟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陈夫子的长衫洗得发白，袖口补丁上绣着小小的麦穗——这是杨家台特有的标记。

"陈老先生，有劳您了。"杨正雄作揖道。

陈夫子还礼："老朽不过是个教书匠，能为杨家台尽绵薄之力，实乃幸事。"他环顾四周，"不知学堂的规矩是......"

"但凭先生做主。"杨正雄指向远处的试验田，"只是希望孩子们既能读书识字，也能分得清稻麦。"

学堂的第一堂课在正午时分开始。三十多个孩子挤在青砖教室里，窗棂上糊着的桑皮纸透进斑驳的阳光。陈夫子在黑板上写下"耕读传家"四个大字，粉笔灰簌簌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孩子们，这四个字是杨家台的根本。"陈夫子用戒尺敲了敲黑板，"耕，是要懂得土地的脾气；读，是要明白祖先的智慧。"

杨启文突然举手："先生，我爹说读书没用，不如多认几个药材名。"

教室里响起窃笑声。陈夫子并不动怒："启文说得对，读书若不能以致用，便是死学问。"他从袖中掏出一本《齐民要术》，"今日咱们不讲经史，讲讲如何辨别五谷。"

午后的实践课设在试验田。杨正英蹲在地头，抓起一把黑土："你们看，这土捏成团不散，是上佳的壤土。"他指了指远处的红土地，"那边是黏土，适合种水稻。"

李小虎举手提问："正英叔，为啥去年种的红薯全烂了？"

杨正英笑着解释："那是因为排水不畅。记住，红薯喜旱怕涝，要起垄种植。"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铜铃铛，"当年我爷爷就是摇着这个铃铛，召集族人抗旱的。"

傍晚的祠堂里，杨悦正在教女眷们算账。她指着算盘："这是七珠大算盘，上面两珠代表'天'，下面五珠代表'地'。"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张寡妇，"张姐，你怎么不学？"

张寡妇低头搓着衣角："我一个寡妇家，学这些有啥用......"

"谁说没用？"杨悦将算盘推到她面前，"你家柱子以后要考秀才，你得帮他管账。"她从袖中取出半块虎符，"当年我爹就是用这个和药商谈判的，这就是咱们女人的武器。"

夜间的族史课在老槐树下进行。杨正雄点燃篝火，火星在夜空中跳跃："孩子们，你们知道杨家台为啥叫'台'吗？"

众子弟摇头。杨正雄指了指远处的鹰嘴崖："三百年前，我的先祖带着族人来到这里，在山顶筑起瞭望台，抵御山贼。"他从怀中掏出半片青铜镜，"这是当年的镇台之宝。"

杨守业突然插话："族长，讲讲太爷爷的故事吧！"

杨正雄望着跳动的火焰："你们太爷爷年轻时，为了给乡亲们换粮种，独自一人去山西。回来时遇上大雪封山，他背着两袋麦种，在雪地里爬了三天三夜......"

讲到动情处，杨正雄的声音哽咽了。张寡妇的儿子柱子突然站起来："族长爷爷，我以后也要当英雄！"

杨正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正的英雄，是让子孙后代都能吃饱饭的人。"他将青铜镜放在供桌上，"记住，咱们杨家台的根，就像这老槐树，要深深扎进太行山里。"

霜降后的第五日，学堂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柳姑娘背着古琴，从阳城赶来："杨姑娘，我想教孩子们弹琴。"她指了指琴上的焦尾，"这是用试验田的老槐木做的。"

杨悦惊喜地握住她的手："柳姐，你来得正好！"她转身对陈夫子说，"先生，让孩子们学学音律如何？"

陈夫子捋须微笑："善哉，琴棋书画，本就是耕读之外的雅事。"

于是，每日午后的学堂里，除了朗朗书声，又多了悠扬的琴声。柳姑娘教孩子们弹《阳关三叠》，杨正英在旁讲解乐理与农事的关系："五音对应五行，宫属土，商属金，角属木......"

立冬那天，杨正雄带着众子弟祭扫祖坟。墓碑前的供桌上，摆着试验田收获的新麦。杨正雄将麦粒分给孩子们："记住，每一粒粮食都浸透着祖先的血汗。"

归途经过鹰嘴崖时，杨启文忽然指着山崖惊呼："快看！"众人抬头，只见绝壁上生长着一株野山参，须根在风中轻轻颤动。

"这是咱们杨家台的吉祥物。"杨正雄感叹，"当年你太爷爷就是在这儿挖到第一株野山参，换来了全村的口粮。"

杨悦若有所思："爹，咱们可以把这株野山参作为学堂的镇物。"

杨正雄点头："好，等开春了，咱们在崖边立块碑，刻上'耕读传家'。"

暮色降临，学堂的灯笼次第亮起。杨正英站在试验田旁，看着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麦苗。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陈夫子拄着拐杖走来。

"正英啊，"陈夫子轻声说，"老朽明日就要回阳城了。"

杨正英惊讶："为何这么急？"

陈夫子望着星空："我教不了孩子们更多了。真正的学问，在土地里，在风雨中。"他从怀中掏出半卷《农政全书》，"这是我毕生心血，交给你吧。"

杨正英双手接过，看见泛黄的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批注。陈夫子忽然指着远处的鹰嘴崖："看见那株野山参了吗？它能在绝壁上生长，是因为把根扎得很深很深。"

杨正英恍然大悟："先生是说，教育也要像野山参一样，深植于土地？"

陈夫子微笑不语，转身离去。月光下，他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如同太行山脉的一部分。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杨正英悄悄将《农政全书》埋在试验田边。山风掠过老槐树，将学堂的朗朗书声送到远方。他知道，这场关于传承的教育才刚刚开始，而杨家台的未来，就像这暗夜中的星火，虽微弱却永不熄灭。

杨正雄站在瞭望塔上，望着山下闪烁的灯火。他忽然明白，所谓的薪火相传，不是将火种捧在手心，而是让每一粒火星都在新的土地上燎原。而他，将带领族人在传统与现代的夹缝中，守护着这份跨越三百年的耕读精神。

第205章：禽疫惊变

霜降后的第十日，太行山区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杨悦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地，前往后山养殖场巡查。竹篱笆上结着薄冰，鸡舍里传来零星的咳嗽声，这让她想起三年前邻村爆发的鸡瘟。

"张婶，今天的饲料换了吗？"杨悦掀开草帘，看见饲养员正在给病鸡喂药。

张婶抹了把鼻涕："按您说的，换成了掺着黄芪的粟米。"她指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母鸡，"可这只芦花鸡还是不吃食。"

杨悦蹲下身，发现母鸡眼睑泛白，鸡冠发紫。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当年太行瘟疫时，病鸡也会出现类似症状。

"快！"杨悦站起身，"把所有病鸡隔离，用艾草熏鸡舍。"她从腰间解下银哨，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雪原，惊起一群寒鸦。

杨正雄带着族中长辈赶来时，杨悦正指挥众人焚烧病鸡尸体。熊熊火焰中，羽毛卷曲成黑色的蝴蝶，飘向阴沉的天空。

"这是鸡瘟。"杨正雄蹲在焦土前，"当年我爹就是用这法子控制疫情的。"他忽然注意到杨悦发白的指节，"你做得对，但要注意防护。"

杨悦取出半块虎符："我已让启文去县城请兽医。"她望向远处的鹰嘴崖，"只是这雪下得蹊跷，往年霜降哪有这么大的雪......"

深夜的祠堂里，松明火把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杨守业抽着旱烟，烟圈在冷空气中凝结："我看这是山神爷发怒了，去年咱们挖了西坡的祖坟......"

杨正英一拍桌子："二伯，都什么年代了！"他摊开《农政全书》，"这是典型的禽流感，要用黄连、黄柏......"

"住口！"杨正雄打断他，"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指了指供桌上的青花瓷碗，"当年咱们杨家台能在瘟疫中存活，靠的是团结。"

突然，风雪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杨启文浑身湿透地闯进来："爹，县城的兽医被大雪困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李茂昌托人捎来的，说有解药......"

杨正雄拆开信，脸色骤变："李茂昌要咱们拿野山参的独家经营权交换！"

杨悦冷笑一声："他倒是会趁火打劫。"她忽然想起什么，"爹，您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救过的那个采药人？"

杨正雄沉吟片刻："你是说太白山的老陶？"

"正是。"杨悦掏出半块虎符，"他曾说过，若遇瘟疫，可去太白山找他。"

杨正英站起身："我带启文连夜出发！"

杨正雄按住他的肩膀："外面风雪太大，等天亮再说。"他转向杨悦，"你带几个女眷，用艾草和大蒜煮水，给家禽饮用。"

子夜时分，杨悦在厨房熬药。灶台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蒸汽模糊了窗棂。她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窸窣声，借着月光，看见张寡妇抱着一捆草药站在雪地里。

"张姐，这么大的雪你还......"杨悦迎出去。

张寡妇冻得发抖："这是我在后山采的雪参，听说能治百病......"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血丝。

杨悦心中一惊："张姐，你病了？"

张寡妇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她将草药塞进杨悦手中，"这些雪参是给柱子留的，现在......"

杨悦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带着柱子投奔杨家台的场景。那时的张寡妇还是个年轻妇人，如今却已鬓生华发。

次日清晨，雪停了。杨正英带着杨启文和五个青壮年出发，马背上驮着杨正雄连夜凑的五百两银票。他们沿着太行古道前行，积雪掩盖了来时的脚印。

行至鹰嘴崖时，杨启文突然勒住缰绳："正英哥，你看！"

众人抬头，只见绝壁上生长着一株野山参，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杨正英忽然想起陈夫子临终时的话："真正的传承，在土地里。"

"启文，你带两个人去挖参。"杨正英吩咐，"其余人跟我去太白山。"

午后，杨悦在养殖场发现新的疫情。三只病鸡突然暴毙，鸡冠呈现诡异的青紫色。她蹲在地头，忽然注意到鸡爪上沾着红色泥土——这是西坡试验田特有的土壤。

"张婶，最近有谁去过西坡？"杨悦问道。

张婶想了想："前天李老二的儿子小虎去那儿放过羊......"

杨悦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赶往西坡。试验田的麦茬上覆盖着薄雪，田埂边散落着几粒野山参的种子——这是柳姑娘留下的。

"原来如此。"杨悦自语道，"李茂昌故意将带病的种子混在其中，引发疫情。"

她返回祠堂时，杨正雄正在与李老二对峙。李老二脖子涨得通红："我家小虎只是去放羊，哪知道会带病毒！"

杨悦将种子放在供桌上："二伯，这是在西坡找到的。"她指了指种子上的红点，"李茂昌在种子上做了手脚。"

杨正雄拍案而起："好你个李茂昌，竟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他转向杨悦，"立刻派人去阳城，把柳姑娘接回来。"

暮色降临，杨正英一行终于抵达太白山。老陶的草庐隐在松林深处，柴门上挂着的铜铃结着冰花。杨正英叩响柴门，出来的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我爷爷采药去了。"少女将众人让进屋内，"他临走时说，若有杨家的人来，就把这个交给你们。"她递出一个青瓷瓶，"这是新制的银翘散，专治禽流感。"

杨正英接过药瓶，看见瓶底刻着"杨"字。他忽然明白，老陶早已预知这场劫难。

返回杨家台的路上，杨启文望着怀中的野山参，忽然问道："正英哥，你说这参真能救人吗？"

杨正英望着天际的晚霞："它救的不只是人命，更是咱们杨家台的根基。"

深夜，杨悦在祠堂调配解药。她将银翘散与柳姑娘留下的雪参种子混合，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琴声。循声望去，只见柳姑娘坐在老槐树下，焦尾琴上落着几片雪花。

"柳姐，你怎么来了？"杨悦惊喜地问。

柳姑娘微笑："我在阳城听说了疫情，特意赶来。"她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这是李茂昌给我的，他想让我......"

杨悦接过虎符，看见上面的"杨"字与自家的虎符严丝合缝："柳姐，你也是杨家的人？"

柳姑娘点头："我爹是杨家长房的后人，三十年前因战乱失散。"她指了指琴上的焦尾，"这是用太爷爷留下的老槐木做的。"

杨悦热泪盈眶，紧紧抱住柳姑娘。雪夜中，两瓣虎符终于重逢，如同失散多年的亲人。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鹰嘴崖时，杨正英一行赶回杨家台。他们带来的不仅是解药，还有太白山的雪参种子。杨悦将药汤分给病鸡，看着它们逐渐恢复生气。

"这场瘟疫，让咱们看清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杨正雄站在供桌前，"从今天起，杨家台要建立自己的防疫体系。"他将半块青铜镜放在青花瓷碗旁，"记住，咱们的根在土地里，在太行山里。"

杨悦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陈夫子的话："真正的传承，不是守住老物件，而是让它们在新时代焕发新生。"她悄悄将雪参种子埋进试验田，期待着来年春天的新芽。

山风掠过祠堂的飞檐，将供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杨正雄望着窗外的养殖场，看见张寡妇正在给病愈的鸡喂食。他知道，这场劫难只是个开始，杨家台的未来，就像这暗夜中的烛火，虽历经风雨，却始终照亮前行的路。

第206章：焚瘟录

大雪初霁的太行山区裹着银甲，杨家台后山养殖场的竹篱笆上凝结着霜花。杨悦站在隔离区外，望着笼中蜷缩的病鸡，忽然想起三年前邻村那场鸡瘟，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哀鸣。她握紧手中的青铜虎符，这是昨夜从祠堂供桌上取来的，虎眼在晨光中泛着幽光。

"张婶，最后一批病鸡转移了吗？"杨悦转身问身后裹得严实的老妇人。

张婶的头巾上落满雪粒："都安置在西坡窑洞了。"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血丝，"二丫头，要不你去休息会儿？"

杨悦摇摇头，目光扫过正在焚烧病鸡的族人。火焰舔舐着羽毛，黑色的灰烬飘向阴沉的天空，像极了那年父亲送葬时扬起的纸钱。她忽然注意到张婶的袖口沾着红色泥土——这是西坡试验田特有的土壤。

"张婶，你去过西坡？"杨悦皱眉问道。

张婶慌乱地搓着手："柱子说想看麦苗......"

杨悦心中一惊，立刻赶往西坡。试验田的麦茬上覆盖着薄雪，田埂边散落着几粒野山参的种子——这是柳姑娘留下的。她蹲下身，发现种子表面附着一层细如发丝的菌丝，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不好！"杨悦站起身，"李茂昌在种子里下毒了。"

回到祠堂时，杨正雄正在与李老二对峙。李老二的儿子李小虎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痕："我真不知道种子有问题......"

杨正英按住堂弟的肩膀："二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摊开《农政全书》，"当务之急是控制疫情扩散。"

杨正雄拍了拍供桌上的青花瓷碗："正英说得对。悦儿，你带女眷们用艾草和大蒜煮水，给家禽饮用。"他转向杨正英，"你带二十个人去太白山采药，我让启文去请老陶。"

杨悦忽然想起什么："爹，张婶病了，我怀疑......"

"我知道。"杨正雄打断她，"把她和柱子隔离起来，用柳姑娘留下的雪参熬汤。"他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镜，"当年你爷爷就是用这个镇压瘟疫的。"

子夜时分，杨悦在厨房熬药。灶台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蒸汽模糊了窗棂。她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窸窣声，借着月光，看见张寡妇抱着一捆草药站在雪地里。

"张姐，这么大的雪你还......"杨悦迎出去。

张寡妇冻得发抖："这是我在后山采的雪参，听说能治百病......"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着血丝。

杨悦心中一惊："张姐，你病了？"

张寡妇摇头："老毛病了，不碍事。"她将草药塞进杨悦手中，"这些雪参是给柱子留的，现在......"

杨悦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带着柱子投奔杨家台的场景。那时的张寡妇还是个年轻妇人，如今却已鬓生华发。

次日清晨，杨正英一行踏上了前往太白山的征程。马背上驮着杨正雄连夜凑的五百两银票，还有半块刻着"杨"字的虎符。他们沿着太行古道前行，积雪掩盖了来时的脚印。

行至鹰嘴崖时，杨启文突然勒住缰绳："正英哥，你看！"

众人抬头，只见绝壁上生长着一株野山参，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杨正英忽然想起陈夫子临终时的话："真正的传承，在土地里。"

"启文，你带两个人去挖参。"杨正英吩咐，"其余人跟我去太白山。"

午后，杨悦在养殖场发现新的疫情。三只病鸡突然暴毙，鸡冠呈现诡异的青紫色。她蹲在地头，忽然注意到鸡爪上沾着红色泥土——这是西坡试验田特有的土壤。

"张婶，最近有谁去过西坡？"杨悦问道。

张婶想了想："前天李老二的儿子小虎去那儿放过羊......"

杨悦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赶往西坡。试验田的麦茬上覆盖着薄雪，田埂边散落着几粒野山参的种子——这是柳姑娘留下的。

"原来如此。"杨悦自语道，"李茂昌故意将带病的种子混在其中，引发疫情。"

她返回祠堂时，杨正雄正在与李老二对峙。李老二脖子涨得通红："我家小虎只是去放羊，哪知道会带病毒！"

杨悦将种子放在供桌上："二伯，这是在西坡找到的。"她指了指种子上的红点，"李茂昌在种子上做了手脚。"

杨正雄拍案而起："好你个李茂昌，竟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他转向杨悦，"立刻派人去阳城，把柳姑娘接回来。"

暮色降临，杨正英一行终于抵达太白山。老陶的草庐隐在松林深处，柴门上挂着的铜铃结着冰花。杨正英叩响柴门，出来的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我爷爷采药去了。"少女将众人让进屋内，"他临走时说，若有杨家的人来，就把这个交给你们。"她递出一个青瓷瓶，"这是新制的银翘散，专治禽流感。"

杨正英接过药瓶，看见瓶底刻着"杨"字。他忽然明白，老陶早已预知这场劫难。

返回杨家台的路上，杨启文望着怀中的野山参，忽然问道："正英哥，你说这参真能救人吗？"

杨正英望着天际的晚霞："它救的不只是人命，更是咱们杨家台的根基。"

深夜，杨悦在祠堂调配解药。她将银翘散与柳姑娘留下的雪参种子混合，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琴声。循声望去，只见柳姑娘坐在老槐树下，焦尾琴上落着几片雪花。

"柳姐，你怎么来了？"杨悦惊喜地问。

柳姑娘微笑："我在阳城听说了疫情，特意赶来。"她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这是李茂昌给我的，他想让我......"

杨悦接过虎符，看见上面的"杨"字与自家的虎符严丝合缝："柳姐，你也是杨家的人？"

柳姑娘点头："我爹是杨家长房的后人，三十年前因战乱失散。"她指了指琴上的焦尾，"这是用太爷爷留下的老槐木做的。"

杨悦热泪盈眶，紧紧抱住柳姑娘。雪夜中，两瓣虎符终于重逢，如同失散多年的亲人。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鹰嘴崖时，杨正英一行赶回杨家台。他们带来的不仅是解药，还有太白山的雪参种子。杨悦将药汤分给病鸡，看着它们逐渐恢复生气。

"这场瘟疫，让咱们看清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杨正雄站在供桌前，"从今天起，杨家台要建立自己的防疫体系。"他将半块青铜镜放在青花瓷碗旁，"记住，咱们的根在土地里，在太行山里。"

杨悦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陈夫子的话："真正的传承，不是守住老物件，而是让它们在新时代焕发新生。"她悄悄将雪参种子埋进试验田，期待着来年春天的新芽。

山风掠过祠堂的飞檐，将供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杨正雄望着窗外的养殖场，看见张寡妇正在给病愈的鸡喂食。他知道，这场劫难只是个开始，杨家台的未来，就像这暗夜中的烛火，虽历经风雨，却始终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