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七十回 私家店走时托爱犬 马路边碰巧遇乡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话说向大忠见孙俊生和仲维贵不知道东西南北，几溜打簸箕乱转，觉得可怜又可笑，便说：“打、打工要找对地方，偌大的宁江城满街瞎碰怎么可以呢。我、我有个熟人司明亮，是范家大庄劳务公司的运营总管，你、你们去找他或许能少走些弯路。”二人喜出望外，谢过向大忠，急匆匆地离开了如归宾馆。这就奇怪了，一个小小的保安，怎么跟劳务公司领导人扯上关系的呢？原来，向大忠和范明亮是同乡，在他的帮助下学了保安，才捞到在宾馆找点事做。向大忠料想哪家住宿都不会让带犬，正好范明亮爱养犬，要是相中了大忠，岂不是两全其美？因此，他此举既是出于好心，也含有报恩之意。</p><p class="ql-block"> 二人沿着人行道边走边巴听去范家大庄怎么走，行人不是听不懂土话只摇头，就是自己也不熟理都不理，也有些人明明知道想说，一看到狗便躲开了。不要说孙俊生气得不行，就连仲维贵好脾气也受不了。“贤弟，你真去啊？”孙俊生把背包往地上一撂，干脆坐上去不走了。仲维贵不懂何意，问：“哎，老大，你说这叫什么话！不去我们巴听做什么，吃饱撑的，你不也在问么。”孙俊生冷笑：“哼，人家把你转卖了还帮数钱，看结巴子怂色就不是好东西！我问是想看看有没有范家大庄，怎样，没有人晓得吧。”</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到这阵孙俊生才来点子呢？将才一下车被眼前喧闹的街道惊呆了，脑子一时短路。仲维贵不认同孙俊生的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人主要看心灵美不美，管他弓腰还结巴。孙俊生意见，天色尚早，先去人才中心望望，尔后去劳务市场不迟。仲维贵想想也行，横竖是找活做，在哪不是找。孙俊生往不远处的公交车一指：“那我们就坐这趟车。”仲维贵说：“你晓得这车奔哪里去呃。”孙俊生说：“上去再巴听。”</p><p class="ql-block"> 眨眼车就到跟前了，缓缓地停在几十弓开外的公交站台。二人扛起行李就奔过去，狗一声不吭地跟着。“站住，还有两人。”谁知人还没到跟前车就开走了，仲维贵着急：“算吧，还是去劳务市场。”孙俊生说：“急什么！愣愣还要来。”时间不大，巴士果真又来了。各人纷纷往上挤。人家空手好上，孙俊生二人有东西，又牵着狗，根本挤不上去。司机是女的，本来女同志就怕狗，她从反光镜里看到有人牵狗挤，吓得油门一踩开跑了。二人跟后面就追，哪里追得上，再说这也不是追事。大忠追上了怕撂下主人，只好在站台附近等。二人跑呼呼喘，到跟前一抬头乐了，哈哈，到人才中心了。</p><p class="ql-block"> 正愁找不到人才市场，一路追公交车竟追到了大门口，论起来大忠立了头功。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得意，不知不觉来到大楼前面的广场。孙俊生感叹道：“不易啊！有句诗叫‘穿破铁鞋没找到’，下句忘了，兄弟还记得么？”仲维贵也忘了，挠了挠头，觉得韩先生说过什么功夫不功夫的：“是不是‘功夫不大到跟前’？” “独逗独逗，就是这个意思，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孙俊生恍然大悟，若有所思，“还是你记性好，看来古人不如我们。”仲维贵问：“何以见得？”孙俊生说：“你想想，铁鞋走破了也没找到，你我可是穿解放鞋跟牛皮鞋诶。”仲维贵笑笑，点头称是。</p><p class="ql-block"> 二人抬头望去，正门口“宁江市人才交流中心”的九个烫金大字一字排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引人注目。宽绰的门两旁悬挂白底黑字的牌子，隔远看不清是何名称。大楼约莫在十层以上，建筑的设计有点特别，中西结合间以现代流线型风格，整体看上去像雄鹰展翅，设计者匠心独运，既典雅又洋气，与大都市环境相合拍。单从招揽人才的角度看，其寓意不言自明。因未进到里面去，内部结构和装修效果还不好说，看主体是圆型可以猜到和常见的圈状安排大差不差，只有这样才好布置摊位，让应聘者一眼尽收。</p><p class="ql-block"> 瞎扯半天，才觉着肚子饿叽叽叫，谅想附近也不会有小吃部，大酒店有，但吃一顿不是一钱两钱，住宿费是大头，只有从嘴里抠。二人解下水瓶，不约而同地掏出干粮肉菜，无外乎大饼萝卜干，还有蹄爪、排骨、鸡蛋等，塑料布一铺，在就在门前停车位附近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先解决肚子问题再说。人要饿急逗首先想到的是填饱自己，这是本能的反应。孙俊生此时头都不抬只顾吃，哪里还管得了爱犬。可怜大忠蹲旁边摇尾巴，眼盯着着主人手里的肉咽口水，静等剩菜剩饭。</p><p class="ql-block"> 正吃着，那边过来一个蓝制服，个子不高胖墩墩的，一脸肉，小眼大呲牙，公鸭腾子，还没到跟前就吼开了：“哎，你俩吃东西到一边吃去，别在这里碍事！”孙俊生听着不舒服：“我吃东西碍你什么事，你家的门口？”蓝制服已到跟前，见二人不走还堵他，说话就难听了：“好狗不拦路，不碍我事碍车子事。你们在这里吃饭车子怎进来……”孙俊生见蓝制服骂人，火冒三丈，向大忠张张嘴。“汪汪汪”，大忠得令，未等蓝制服说完便咬起来。蓝制服近视眼，没注意还有一条大狼狗，吓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哆嗦一下。</p><p class="ql-block"> 孙俊生向大忠张嘴是什么意思呢？这是暗号，意思叫狗咬吓人。那时间孙俊生带大忠逮黄狼，教会了一些口令动作，挤眼是各落找猎物，捏鼻是嗅藏窝点，点头是原地不动，张嘴是咬吓人……还有不少些，不必一一罗列。几年过去，大忠还一直记着，可见狗的智商也不低。那么，孙俊生在如归宾馆并没有张嘴，狗怎么突然叫起来的？因为还没到吃饭时，大忠护主，见服务员不给住气不忿。现在饿了，以为蓝制服不让吃急了，主人又发暗号呢，所以就叫起来了。这一叫不打紧，蓝制服找台阶溜了：“车位紧张，你们快点吃。”“知道呢。”仲维贵撂块骨头，大忠不叫了，一边啃骨头去了。</p><p class="ql-block"> 闲言少叙，抄近说吃过了，收起摊子。孙俊生说：“兄弟，进去看看啦，天不早了，门上写的五点半关门。”仲维贵点点头：“管特么，走。”蓝制服见两个大好老终于离开停车位朝大门走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心里直说“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他一直怕李主管来查岗，要是看见他放任农民工在车场逗留，重则开除，轻则扣工资，这两样都是他不希望的。“哎，你们去招聘的么？这可是人才市场。”蓝制服问。“吗，我俩不像？也没有人规定要把人才写身上。”孙俊生回过头反问道。“人才像，像人才！”蓝制服被抢白的脸红一块紫一块，语无伦次。待二人走远了，恨恨地吐口唾沫：“呸！还人才，能进去算你好老。”</p><p class="ql-block"> 果不其然，二人到大门口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原来，门两边一边坐一个，负责接待、咨询和登记。左边是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龙长脸，细高挑，清瘦白净，戴一副近视镜，着蓝西装打红领带。桌子上摆登记本，圆珠笔、茶杯等，面前挂工作证，印实习生范东进。右边的女士年龄在四十左右，四方脸，丹凤眼，梳二刀毛，中等身材，看上去比较匀称。因涂脂粉过厚，不知肤色是黑是白，穿一身蓝套裙秋装。面前仅摆一部电话机和茶杯，工作证上印市场部助理司琴。孙俊生怕节外生枝，旁若无人，和仲维贵一前一后径直往里走。司助理见状十分诧异，起身问，“二位找谁，怎么还牵狗呢？先去那边登个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