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美篇名:五龄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美篇号:1487228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55, 138, 0);">图 片:网络/ 致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自从国企佯死不活下岗,他“霉”开二度,又一次丢了工作。这一回,他一直想不明白,是他自己个儿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怎么就把一好端端的报社饭碗给弄砸了呢?</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事情发生2012年那个冬天的一个周末,他下班回家后一直想跟老婆说,却一次又一次的开不了口,话到嘴边又都给咽了回去。心里想拖一天是一天吧,毕竟也不是什么让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p><p class="ql-block">尽管亚历山大心事重重,他还要装模作样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这样心里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度日如年一样地熬过了双休日。</p><p class="ql-block">周一早上女儿上学走后,老婆催着他去上班,他一边下意识的答应着,一边机械地穿好外套,戴上帽子出了门。</p> <p class="ql-block">户外楼梯台阶糖葫芦似的裹着一层冰,冰上落着雪。一呲一滑地甭说大步流星,挺直腰板走都不可能,得紧把着扶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挪。</p><p class="ql-block">挪下四层台阶来到楼下大街上。腊月里的北风夹杂着清雪打在脸上,生疼。对面那家会馆门口音箱里传出陈星的歌:“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p> <p class="ql-block">他穿过马路,失魂落魄地走在人行步道上,瞅着旁边有线电视大楼墙上挂着的铜牌,他不由想起十年前,有线电缆被割,电视信号中断事件发生后,报社立即召开全员大会。集团总裁亲自通报这件事,再三强调各部门严防死守,不给坏人一丝可乘之机。当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事时隔多年后能牵连到他。</p> <p class="ql-block">陈星的歌声里,他迈着流浪的脚步,沿着这条大街瑀瑀西行。这是他以前每天上班去公交车站点都要经过的路段。</p><p class="ql-block">来到路口报刊亭,他掏出五毛钱买了一份《城市晚报》,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踅摸个栖身之所拿它打发时间。</p><p class="ql-block">手里攥着这份《城市晚报》,想起上班时每天早上都有很高一叠当天晚报摞在门口桌上,任员工随便拿取。</p><p class="ql-block">自从他到报社上班后,家对面的大婶儿就没花钱订过报,都是他每天下班捎一份给她。现在这份报却要花钱去买,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禁泛出一丝苦笑。</p><p class="ql-block">他把报纸卷成一个筒塞在大衣里怀兜里,神情茫然的继续前走了百多米,就到了市内历史久远、规模最大的一座寺院山门外,思绪又带着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p><p class="ql-block">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终于偃旗息鼓,国家拨乱反正落实宗教政策,这座被一区属企业占据了十年之久的寺院,重又回到僧人手中。当时寺院百废待兴,一切都要重新安置。他信奉佛教的父亲退休后,一直在这里做义工。</p><p class="ql-block">那天父亲打电话把他找去寺院,指着一块厚厚的大木板,说这是要悬挂在大雄宝殿一进门内上方的匾额,让他在上面写好四个繁体的宋体字,父亲镂成阳刻,通体涂了黑漆,再将每个字都贴上金箔。</p><p class="ql-block">这块匾额一直悬挂在大殿上,那些年里在他接触到的一些和佛教相关的书籍,扉页或封底无一例外地印着的这四个字在他头脑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寺院西墙外往北不到一百米,便是13路公交车终点站,今天他没有往北拐,以后再不用乘这路车上班了。</p><p class="ql-block">他继续往西走去,没多远就是工人文化宫。售票口那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购票,他想要不要买张票进去看个电影?总不能冬冷寒天的在大街上逛游一天吧。转念一想工作都没了,还能坐里边看电影,那心得有多大?</p><p class="ql-block">文化宫人民大街一侧翼楼租给了一家大饭店。此时饭店门外有20多着职业装的年轻男男女女在晨练,他们一边伸胳膊蹽腿儿地做操,一边嬉笑着打闹,给这冰冷肃杀的天地间加了一点活泛温热的佐儿料。</p><p class="ql-block">这些从前轻看的服务生,如今却让他羡慕得不行,人家都是有班可上的人。</p><p class="ql-block">带着羡慕失落的心情继续转向朝北走过省报报社大楼、亚泰大饭店、繁华的重庆路,来到市医院楼外。</p><p class="ql-block">从家出来到这儿一路走来也差不多冻透了,干脆进去暖和暖和也好。</p><p class="ql-block">他进门直接上到二楼心内科候诊室。室内木制长条椅子上,坐满了候诊的患者和陪同家属。四个诊室的门都关着,不时有年轻的护士开门喊到号的患者进去就诊。</p><p class="ql-block">他在最后一排长椅上找了个空地坐下,掏出那份《城市晚报》,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走马灯似地回放着曾经的一幕又一幕。</p><p class="ql-block">那年他在一家省字名头的广告公司做文案企划,公司代理《城市晚报》地产广告板块。</p><p class="ql-block">时逢《城市晚报》广告部老主任退休,报社一个下属公司经理要竞聘这个职位,就找到他帮忙写一篇竞聘演讲,之后在几个竞聘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就任。</p><p class="ql-block">一次他去报社广告部办事,他所在的公司因拖欠报社巨额广告费濒临倒闭的境况,主任早已了如指掌,问他将作何打算,他说到时候再说。主任说不行就来我这咋样?他说你这大衙门口不花钱来不了吧。主任说你想来,我去总裁那替你斡旋。</p><p class="ql-block">几天后主任打电话给他,说事已办成让他去报到上班。之后他就成了报社广告部的一名编辑。</p><p class="ql-block">那时正是广告行业风生水起,纸媒广告如火如荼的黄金时代。报社优厚的薪资福利待遇比私企公司要好得太多自不必说。</p><p class="ql-block">几年后,随着网络社交平台蓬勃兴起,自媒体时代的来临,纸媒日渐式微风光不再。报纸中缝广告时有不满,余下的空白不能开天窗,需要从网上下载些日常生活常识、美容保健、旅游景点介绍之类的文字填补。</p><p class="ql-block">那天他上网搜寻,看到一篇介绍河南开封大相国寺的文章,结尾是寺院大殿匾额那四个字。他当时也没有当成一回事,直接下载填在了一条中缝里。</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上班,市委宣传部电话就打给了晚报总编,说接到读者举报,晚报出现了重大政治事故,责令报社彻查追究处理肇事者。</p><p class="ql-block">接下来主编把广告部主任找了去,拿着那张晚报,指着中缝那四个敏感字,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问。</p><p class="ql-block">随后广告部主任把他找到主任办公室,啧啧连声地跟他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凭主任对他人品的了解,这个事故的发生,他不可能是有意为之,但是面对从市里到报社,上上下下都如临大敌,草木皆兵的态势压力,主任也是爱莫能助。让他写了一份详细经过及深刻检查拿给上面交差。继续工作已不可能,只好让他回家。</p> <p class="ql-block">他正沉浸在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中,一声尖利的吼叫,让他陡发一愣症。四下一看,偌大的候诊室只有他坐在这儿,诊室门口一脸雀斑的护士正冲着他吼:“喂!喂!喂!你这人聋是咋地,喊你几遍了都没反应。拿着你的挂号本赶紧进来看病,大夫可要午休了啊”! </p><p class="ql-block">他一时间竟没缓过神儿,张口结舌地说:“我--我也--没病啊”。</p><p class="ql-block">一脸雀斑:“没病你坐这儿?有--病”!随后啪滴一声摔门进屋去了。</p><p class="ql-block">他呆坐在那儿不禁哑言失笑:“呵!我--有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font-size:15px;">【注】文中那四个字发不出去,请大家脑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