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人走了(二)

凤语多菁

<p class="ql-block">标题用了“又”字,是因为自13岁经历父亲谢世的生离死别后,陆续送走了父辈的至亲。同辈中长姊是第一个,二姐夫是第三个。</p><p class="ql-block">没有了父母的故乡,兄长姐姐就成了我的奔赴,他们的家也成了我的落脚点。逢年过节,有个事事情情的也常常走动。他们接过了父母牵挂的情线,给漂泊在外边的我有个心依之处。二姐菜园的白菜罗卜,是姐夫帮着从地里拔出,清理干净的。每当我说:够了,够了。太多了,吃不了。姐夫总是说:自家种的,不打药。弄回去,省的去花钱买。慢慢吃吧。姐姐忙忙从地里割回的韮菜,姐夫也喜欢摘出来码放整齐。每次从老家回来,后备箱是不能有空闲的地儿的。</p><p class="ql-block">过年的年糕,油炸豆腐。姐姐是冲锋者,张罗不得闲,姐夫就是姐姐指令行之有效的保障。俩人一辈子纷争不断,但在给我拿取东西方面步调却是出奇的一致。做年糕,姐姐拌面,洗枣儿;姐夫准备好烧的柴火或煤炭后,一定先起火烧热水把蒸糕用的铝合金进儿洗涮干净。姐姐在锅台上撒面,姐夫也会在锅前看着灶火里火势与年糕上汽是否同步。</p> <p class="ql-block">现烙的饼好吃,我还喜欢吃刚刚出锅的炸豆腐。因此每年年前的回家巡行,这天一定会有炸豆腐。切豆腐块薄厚大小,姐姐说了,姐夫照做。加柴减火,闻言而动。只要一出锅,就喊我赶紧的。</p><p class="ql-block">还有大吾庙会,端午节的粽子。到了节间,一定会电话催着回来吃粽子,回来拿粽子。在她们眼里,我好像没有长大没有变老。在她们能动的日子里,我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忙活,散漫地享受着这浓浓的爱。</p><p class="ql-block">然而岁月饶过谁?酸甜苦辣淹没在皮肤的褶皱里,雨雪风霜磋磨弯了脊柱。踉跄中不抵疾病的摧折。</p> <p class="ql-block">既为忆念起文字。也得给姐夫的另一个神奇身份留一段记录。现在玄学风起,此事此时说来,也不算是奇谈怪论了。姐夫年轻时,因为到大吾寺庙附近取红粘土,被掉落的土块砸伤一条腿。久而不愈,有方外人士指导:需要在家设堂供奉住家先生,方得安生。这住家先生不仅可以护佑家宅平安,还可以借身通两界。别的神乎其神的事情,我没有经见过,不置褒贬。但是小孩子吓着惊着了,给看看倒是灵通,不算虚妄。儿子6/7月大的时候,我用自行车驮着孩子去姥姥家玩儿。途中在一岔路口左右权衡,是走近处小路,还是绕大路回家。当时小路中有堆积成埂的渠沟里流水浇地。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近路,因为过了渠埂儿就是大姐姐家。大二八的自行车在被我推上渠沟埂上的瞬间,前轮一歪,熟睡中的儿子一下子给崴进了水里。好在离家不远,换了衣服孩子玩的还欢实。娘说:孩子应该会被惊着,去你二姐家吧。</p> <p class="ql-block">果不其然。儿子晚上就见点儿烧,而且开始蹿稀。姐夫下夜班回来,说孩子吓着了,才上屎上的快。二天一早,他摸了摸孩子的脉搏。基本复盘了一遍我在岔路口的左顾右盼,说在我经过的路北边有个庙,那里边的神家找我们打香烟儿,讨要不少的香火儿。看着他闭眼秀神的非常之态,我将信将疑地打趣他:</p><p class="ql-block">“看你这装神弄鬼的样子,真有那么回事儿吗?别尽糊弄人。”</p><p class="ql-block">“我自己不说有没有。一会儿我把包着元宝和锞儿的包放在你儿子胸口上。然后我去堂上点香,回来后我点一支烟。烟不到一半儿,你儿子只哭一声,睡醒后就好了。诚然不欺,我信服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孙女小的时候,有一次到半夜里就撕心裂肺的哭闹。就直接电话二姐夫,看看咋回事儿。姐夫回话说,就在家门口附近给冲撞着了。拿孩子一件衣服,打开大门让妈妈叫着孩子的名字喊她回家,回到屋里把衣服盖在孩子身上,不过三次,一定好。如是当晚即小哭一阵儿,第二晚则安稳睡觉了。</p><p class="ql-block">据说类似属于小儿科,“先生”还可以治大病(虚病)。不管咋样,对姐夫来说也算是一种修行吧。</p> <p class="ql-block">姐夫走了,带着他的不舍,带着他一生意气风发与苦痛。姐夫走了,带着他的苦难与修行。愿我忆念的心灯给他西行之路带去些个温度,愿天堂无病痛。</p><p class="ql-block">姐夫,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记:红粘土因土中含铁成分颜色比一般黄土发红,俗称红土。其粘性比一般的黄土大,与煤炭渣渣掺乎在一起加水和成泥,或湿泥待用,或者糊在地上晒成干饼待用。普通黄土掺乎煤渣做出来煤泥太酥不好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