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老祖宗赏饭吃”

冯小山

美丽的潮安凤凰山 冯小山 摄

　　不久前随芳若茶道友人去了一趟潮州，古镇、美食、凤凰单丛、茶具一路看过来，尤其对凤凰单丛印象深刻。

凤凰单丛产自潮州凤凰山。一直生活在云贵高原的我，没想到粤东凤凰山主峰‌凤凰髻居然海拔‌1497.8米‌，围绕主峰‌凤凰髻绵延的山脉还被称为“潮汕屋脊”。凤凰单丛茶就生长在这里海拔300-1100米的高山上。凤凰单丛（枞）采自从凤凰水仙群体种遴选的优良单株茶树，制成的茶叶呈现“形美、色翠、香郁、味甘”四绝，为半发酵的乌龙茶。凤凰单丛以带山野韵味的高香而闻名，香气分为蜜兰香、黄栀香、芝兰香、桂花香、玉兰香、肉桂香、杏仁香、柚花香、夜来香、姜花香十大香型，其中的杏仁香有个特别好记的名字“鸭屎香”。

乌岽、大庵的茶园 冯小山 摄

潮州手拉壶 非遗大师郑惟滨作品

茶韵 王维毅 摄

　　我们对地方好物往往习惯拉长它的“岁数”并赋予传说。凤凰单丛有明确记载的或是以下两则：明朝嘉靖年间《广东通志初稿》记载，“茶，潮之出桑浦者佳”；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饶平县每年贡“叶茶一百五十斤二两，芽茶一百八十斤三两”。其实，凤凰单丛所积淀的文化已足够丰富、独特，没必要去添油加醋。再说，爱茶的人也是挑剔的人，差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喝的茶，不是你轻易能够撼动的。

今年１月，农业农村部公布第三批中国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预备名单，“广东潮州单丛茶文化系统”在列，可喜可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GIAHS）”‌是由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发起的保护计划，旨在认定和保存“农村与其所处环境长期协同进化和动态适应下所形成的独特的土地利用系统和农业景观，这种系统与景观具有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而且可以满足当地社会经济与文化发展的需要，有利于促进区域可持续发展”。“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保护计划是一项很有远见的举措，一些农业文化遗产具有种质资源、旅游等复合价值，能够助推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富兰克林•H•金在他《四千年农夫：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永续农业》中写道：“中国传统农业长盛不衰的秘密在于中国农民的勤劳、智慧和节俭，在于利用时间和空间提高土地的利用率，并以人畜粪便和一切废弃物、塘泥等还田培养地力”，可能金教授漏了一点，就是大量、频繁的引种和繁殖是中国传统农业生生不息的重要原因，一些引进的种子如果适合当地的生态环境，就可以有量产，如玉米、土豆、辣椒等作物就属于这种情况。当然。引种也有不成功的，记得在七十年代，我的家乡引种过罗马利亚的水稻“吨半号”，苗倒是粗壮，就是不接稻子。只是，引种也可能因环境因素而产生变异，过去没有详细的纪录，导致一些品种后来难以辨识，有的就被当成“”本地特有品种”了。还有，本来老祖宗引进的品种是适宜的，但庄稼人有时会计算种多种作物的机会成本，像茶叶之类不果腹，有的就将茶树砍掉了，我老家冯家山过去祖上栽了不少茶树，农人觉得茶树妨碍庄稼生长，总是每隔一两年就砍去较大的茶树，假如过去一直没砍茶树，没准会弄出个“冯家山多丛”，当然，农人也可能是遵守了《茶经》的“伐而掇之”。

作者家乡习惯砍掉老茶树 冯小山 摄

　　我们常说“老天赏饭吃”，其实像凤凰单丛能够惠及后人，且潮州人接住了前人留下的泼天富贵，也可说是“老祖宗赏饭吃”。在农业遗产方面，面对前人留下的宝贝，我们得感恩“老祖宗赏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