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十三骨传奇 逍遥子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九章 患难与共</p> <p class="ql-block">暴雨倾盆，山林间腐叶在泥水中浮沉，更生紧握着断成两截的木棍，僧袍下摆已被鲜血浸透，那不是他的血，而是小琬为他挡下的第三名杀手咽喉处流出的血。她的匕首还插在那杀手的喉咙里，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滴在他的僧鞋上，像一朵正在洇开的红梅。“小心！”小琬的警告声与雨声交织而来。更生本能地侧身，袖中佛珠飞旋而出，却见她突然扑过来，用后背替他挡住了破空而来的弩箭。箭矢穿透她肩胛骨的瞬间，他闻到了焦糊味——箭头淬了见血封喉的毒。“为什么……”更生的声音被雷声碾得破碎，他撕毁僧袍替她包扎伤口，指尖触到她腰间常年藏着的平安锁，铜铃上还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那是她六岁生辰时母亲陪她挑选的。</p> <p class="ql-block">箭雨再次袭来，更生迅速将小琬护进山岩凹陷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飞矢。他能感觉到她的血正顺着他锁骨往下流，在僧衣上画出蜿蜒的地图。远处传来同伴们的呼喝，他摸到她发间沾着的野莓汁，想起三个月前她非要摘来给他尝的模样，那酸甜味至今还留在舌尖。“别睡。”他按住她眼皮，拇指蹭去她眼角的雨水，“药师佛说……”“少来。”小琬咬着牙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绿豆糕，“下山后帮我吃掉，别浪费。”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清澈，像他们初见时在溪边浣衣的清晨，“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敲木鱼时总多敲三下，是在给我祈福对吧？”</p> <p class="ql-block">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小琬在他怀里忽然睁眼，指着对岸峭壁上的藤蔓：“看……像不像经幡？”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暴雨中的藤蔓确实在风里飘拂如旗。她忽然用尽力气抓住他袈裟：“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不会死。”更生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狠劲，“我带你去普陀寺，那里的住持会治毒伤。”他低头时，发现她已晕过去，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僧鞋踩过碎石，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比晨钟更响，比木鱼更沉。终于冲出包围圈时，东方已现鱼肚白。更生跪坐在草地上，让同伴替小琬吸毒血。他摘下佛珠，一颗颗用溪水洗净，忽然发现其中一颗裂了道缝，露出里面暗红的碎屑——是她上次受伤时沾在他佛珠上的血，被他磨进了珠子里。“她醒了！”同伴的呼声让他猛然抬头。小琬正望着他笑，指尖捏着他刚才掉下的绿豆糕：“大和尚，你的佛心沾了人间烟火气。”她举着那块发霉的糕点，像举着什么珍宝，“等我伤好，带你去吃真正的桂花糖糕，比这好吃百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