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

半瓶矿泉水

霜降那晚，路灯如病恹恹的守夜人，

在寒风中瑟瑟摇晃。

梧桐叶似泛黄的旧信笺，

将斑驳的影子，

层层叠叠地悬于三楼那扇，

蒙着淡淡雾霭的玻璃窗上。

月亮，瘦成一枚生锈的钥匙，

徒劳地试图打开夜的锁，

却只换来无尽的沉默。

她，蜷缩在褪色的碎花窗帘之后，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纹路，

似在丈量等待的深度。

宛如等待一场，

注定永远迟到的雨季，

目光死死地望穿那条，

铺满细碎煤渣的蜿蜒小路。

脚印，被露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似要抹去所有等待的痕迹。

“我在这儿！” 墙角骤然炸开一声猫叫，

如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

撞碎了凝固已久的静谧。

她猛地一惊，

慌忙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

月光，如狡黠的精灵，

趁机溜进房间，

却又被穿堂风一把抓住，

裹挟着，藏进云那绵软的褶皱里。

晾衣绳上的衬衫，还在默默滴水，

似在倾诉着无尽的心事。

而我的窗台，始终悬着半干的愁绪。

原来，每个深夜亮着的窗户里，

都锁着独一无二形状的孤独。

有人，在等一封远方的信，

那信里或许藏着久别重逢的期许；

有人，在等一场酣畅的雨，

那雨或许能洗净心头的尘埃；

而我，细数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

如细数着过往的岁月，

等一场，明知不会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