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直以来我们都向往远方，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却是别人的远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去年的冬天，女孩施着淡淡的妆容，裹着黑色的头巾，清秀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虽然算不得是非常惊艳动人，却自有一番少女的清新。她带一个两岁多的胖女孩，用普通话向我讲述这孩子的病情。轻声漫语却条理清晰，如果没有对小孩这样用心的照顾是不能够对病情阐述的这样清晰的。</p><p class="ql-block"> 我一边给小孩做推拿一边问孩子的日常生活习惯，以便进一步了解孩子的情况。从女孩的口中得知，她们是青海来的，回族的，一家人在这边开拉面馆，这个孩子管她叫姑姑，她除了干店里的活以外，主要是照顾这个小侄女，小侄女很依恋她。</p><p class="ql-block"> “青海那边海拔很高吗？我们去旅游的时候会不会有高原反应？”我问。</p><p class="ql-block">“还行吧，也没有那么高，大概有4千多米吧，一般的身体都可以适应的。”女孩回答。</p><p class="ql-block">“青海湖离你们远不远？是不是很美？”我生出了对远方的渴望。</p><p class="ql-block">“青海湖离我们那儿有一段距离，青海湖很大，湖水很清，青海鱼是青海湖独有的，很好吃，你们可以夏天的时候去我们那里玩，七八月份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我们那儿的油菜花有六七千亩，整个田野都是金灿灿的，可以拍很多照片。我们那儿的天空蓝的透明，就像你这屋里窗帘的颜色，”她说着指了指窗帘，眼睛望向了窗外，“不像你们这里的天空老是灰白色的。”</p><p class="ql-block">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忽然想到我还吃过猪肉，不由觉得自己有点浑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胖小孩每天来做一次推拿，每次都是她姑姑带她来，中间她奶奶也来过，我们除了了解病情以外也聊别的，我发现这个女孩其实挺健谈的。</p><p class="ql-block"> 胖小孩的身体一天天变好，我也渐渐得知她们家情况，女孩说初三那年因为生病没有参加中招考试，想要复读时被妈妈拒绝，妈妈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所以不让她继续读书了，女孩想要上个中专或技校，但是都没有机会，我看着她眼中的向往，不由得有点怜悯她，她比我的女儿大不了多少吧！后来就一直跟随父母在拉面馆里干活，除了干活就是带小侄女。</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去拉面馆吃过饭，整洁的桌椅，干净的饭菜，有一个男的在拉拉面，一到两个女的在端面，收拾碗筷，或者有一个小孩，要么在玩耍，要么在写作业，女的有时候会包个头巾，除了给你端面，一般他们很少和你说话，他们之间会用回族语言交流，我们竖起耳朵也听不懂一句。女孩也是这样的，从小就生活在拉面馆里，每天的生活都是与拉面有关，她们因为生意也会换地方，但换个地方也是拉面。</p><p class="ql-block"> 胖小孩的的身体调好了，女孩也不再来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今年春天，女孩又带着胖小孩来了，</p><p class="ql-block"> 她带着黑色的头巾，画着淡淡的妆容，还是那样活泼灵动。她说到给小侄女身体调好以后就要回家去了，家里爷爷奶奶年龄大了需要照料，并且她要回去结婚了。</p><p class="ql-block"> “结婚，你多大了？”我觉得有点突然。“21岁。”正是上大学的年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有点遗憾吧。“你们那边结婚挺早的。”我说。“其实不早的，我的同学十六岁就结婚了，她结婚后丈夫就出去工作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一个人在婆家很无聊，她跟我说想要离婚，但是又没有理由，因为人家有没有对她不好。”</p><p class="ql-block"> 十六岁正是上高中的年龄啊，我们的孩子除了学习，还会回来撒娇，向往外面的世界，畅想未来，而她们在婆家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早早的走进婚姻的牢笼。 </p><p class="ql-block"> “我们其实刚回来没多久，上周刚回去定了亲，结完婚以后我就去学化妆了，让她的女婿给他们买拉面好了。”女孩说，仿佛做了这个决定后就可以解放一样。</p><p class="ql-block">“我不想结婚，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她还是要我结婚，我不想卖拉面，从小就在拉面馆长大，我想看看不一样的生活。”女孩把她郁在心里的不甘吐露出来。</p><p class="ql-block">“你的未婚夫咋样，你们好吗？”我问。</p><p class="ql-block">“哎呀，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妈妈选的，他会拉面，正好可以一起做，也好，他们做吧，我要去学化妆，我妈妈也同意了。”看来这样的决定是最好不过了。</p><p class="ql-block">“结婚确实谈不上好或不好，但是作为长辈都会看着自己的子女成家的。但是无论结不结婚，我觉得一个女孩子都要活出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实现最初的梦想，体现自我的价值，而不是违背自我。”其实到底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你们这里就很好啊，不管男孩女孩你们都会用心培养，甚至为了教育而去买学区房，你们一般都会让孩子都到大学，让孩子自己选择，你们这里的女孩放学也很少干活，我们的生活主要是干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我们眼中的理所当然变成了别人眼中的自由！然而，我们竭尽全力为孩子创造的自由，在孩子看来却还是牢笼！</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时候又是怎样的呢？每一天都面临着辍学的危机。虽然我们的父辈们都知道上学的重要，但是艰难的生活往往会逼迫很多女孩子早早务农。到了后来，也就是九十年代后期，渐渐的才实现了上学自由，到了零零年代，当年我们这一批上不起学的七零后做了父母，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孩子一个好的教育环境，尽可能给孩子报学习班，每日督促孩子学习。</p><p class="ql-block"> 殊不知，我们眼中的渴望却渐渐变成了孩子眼中深恶痛绝的东西，他们每天的生活都被学习包围，失去了自由，他们每天都想要冲破这牢笼，获得自由！他们所渴望的远方在更远的地方，他们所渴望的自由在更广阔的天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是啊，我们总是渴望的远方，我们眼中的远方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们却是他们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