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西乡赋

浮生半日闲

嗟夫！扶桑之末，天海浑茫。赤县星移，神州雾障。有狂士西乡隆盛者，生熊本而怀鲲鹏，饮菊泉而慕沧浪。月照上人，托迹比叡，持钵如霜。观星象而知世变，听松涛而断兴亡。二人相逢于颓世，契阔于危邦。其义也昭昭，其节也堂堂。

夫西乡也，虎目藏仁，虬髯蕴志。尝效陶朱之隐，实怀管乐之器。月照也，袈裟裹铁骨，佛号掩长啸。檀林说法，暗喻倒幕之机；莲座焚香，密筹勤王之诏。当是时也，黑船裂海，将军失道。江户城头，鹧鸪夜泣；大阪湾外，鲸鲵昼跳。

乃有安政大狱，血染樱华。志士悬颅，忠良弃市。月照蹈危舟，传檄文于四国；西乡披星斗，聚义旅于萨摩。或问："僧衣何故染尘？"对曰："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或诘："武士焉能事佛？"笑云："般若在心，刀锋在路。"

最是锦江湾畔夜，素月分辉，银涛拍岸。执手相看，涕泪横流。月照曰："昔者鉴真东渡，弘法忘躯；今我辈西归，殉道何惧？"西乡对曰："丈夫许国，生死同途。此去黄泉，犹唤风雨！"遂相拥投浪，天地同悲。然西乡竟得重生，月照永沉碧水。岂非天意留雄魄，再造维新之基耶？

后廿年，西南战起，城山星陨。世人皆叹："月既逝矣，西乡安归？"乃知双魂早系，精魄长存。观夫鹿儿岛铜像巍峨，清水寺钟声回荡。樱花岁岁，似说未酬之志；海潮声声，如歌不朽之魂。

乱曰：佛国有僧不坐禅，扶桑有士非等闲。双魂化作天狼星，永照东瀛万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