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母爱·散文]母爱无言

难得明白

文和美篇号：难得明白30878687图：自拍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默默无闻，用自己的仁爱之心滋养着我们心灵的母亲。 　　深夜寒潮来袭，气温骤降，狂风怒吼，如鬼哭狼嚎，令人心惊肉跳。半夜惊醒，再难入眠。已经五点多钟，拉开窗帘，晨光熹微，我就赶快穿衣下床，拉开房门。迎面一阵冷风，我连连打了几个寒颤。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快步来到母亲居住的房门前。 我轻轻推开门，望房间里一看，母亲已经不在床上。我立刻想到，母亲一定是照看她养的鸡去了。不禁叹到：她真是把鸡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啊！ 前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和我们一起在学校生活。我们都忙于工作，除了吃饭，很少和母亲在一起。为了使她不感到孤独寂寞，我买了一只鸡笼，买了几只小鸡，放在里面让她喂养。为了不影响卫生，鸡笼放在远离住室的树林里。母亲看到小鸡，真是如获至宝，对它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每天定时，定量给小鸡喂食。晚上，太阳刚落下，她就用自己缝制的被单把鸡笼盖住；早晨，太阳一出来，她就把鸡笼拉到阳光下晒太阳。看到那个小鸡有点不精神，她就立马到兽医院拿药，回来后掰开嘴喂药。看到小鸡都长得肥嘟嘟的，她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饭也吃得香甜了。当有小鸡染病死去时，母亲总是把它从笼中拿出来，用手把它的羽毛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全身梳理整齐了，才挖了一个土坑，把它埋掉。我看到母亲满眼忧伤，就劝慰她说，一只小鸡仔，值得你这么伤心吗？母亲说，它也是一条生命啊！前天活蹦乱跳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真可怜啊！ 转过屋角，冷风袭来，我站立不稳。看到地上残枝败叶，随风翻滚，我更为母亲担心。很远，我看到母亲正用一根绳子吃力地拉着鸡笼，向一棵大树上系去。她那单薄瘦弱的身体，象狂风中的小树一样摆动，好象随时就要飞走。我听到了她剧烈的咳嗽声，心里也一阵发紧：母亲有慢阻肺病，怎能经得住寒风的折腾。我赶快跑过去，一边帮她系绳子，一边埋怨道：〃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要鸡不要命啊！〃 母亲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欣慰地说，幸亏我起来看看，鸡笼已经被风吹了好远，要是刮到水塘里，小鸡怎么活啊！ 我牵着母亲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瘦，那么凉！我扶着母亲的身体，她的身体是那么薄，那么轻！我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母亲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岁月无情的风霜，在她的脸上刻下道道深深的皱纹，生活中的不幸和苦难，在她的体内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母亲是在生活的苦水中泡大的。母亲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童年就遭遇到了令人难以承受的打击。母亲兄妹四人，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自己应该是父母的掌上名珠。〃命运之神是那么冷酷无情〃。母亲十多岁时，身弱多病的姥爷撒手人寰。这时，已经债台高筑，家徒四壁。姥姥一人到处奔波，东挪西借，也难以填饱全家人的肚子。无耐之下，我的母亲只好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出门讨饭吃。 　　母亲每当讲起她那苦难的童年，就会热泪盈眶。我们听着也不尽心酸落泪。母亲看到我们伤心，就安慰我们说：〃其实啊，世上还是好人多，当时人们都缺吃少穿，讨饭的更讨人烦，很多人看到要饭的，不是用棍赶，就是放狗咬。可是，我们却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人们看到我们三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孩子，大多能给我们点吃的东西。我们每天除了填饱肚子，还能把剩下的饭带给家里的母亲和哥哥吃。当时，很多家庭里都有人饿死，可我们都活了下来。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一直记着那些不认识的人的恩情，常常为他们祈福。〃 　　母亲虽然历经苦难，屡遭不幸，但她从不怨天尤人，总是以宽容之心，对待她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 1975年8月，豫东大地，遇到了千年一遇的极端天气，连日昏天黑地，雷声滚滚，暴雨如注，几个水库同时溃堤，涛天巨浪如狂魔，吐噬着一个个村庄。一天晚上，洪水将到的消息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纷纷扶老携幼，逃向附近一个地势较高的寨子里。 父亲当时是大队里的民兵排长，几天来一直带领精壮劳力，在河堤上巡视，监测水情。在这天上暴雨倾盆，地上人鸡飞狗跳，人喊马嘶，混乱不堪的夜晚也不知在哪里。我们一家在母亲的带领下，跟着逃难的洪流也来到了寨子里。 直到洪水到来的第三天，浑身湿透了的父亲，才手里捧着几块红薯，来到我们面前。奶奶看到父亲就气愤地说：〃你还知道有家吗？〃父亲满脸沮丧地说：〃家没有了，房子全塌了！牲口全淹死了！〃奶奶惊呆，一下子颤抖起来站立不稳。母亲连忙过去扶住奶奶，让她慢慢地坐到地上。我们兄弟接过父亲手中的红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父亲看到奶奶渐渐地平静下来，就对奶奶说：〃娘，我还是得走啊！〃奶奶一听，火气一下地又上来了：〃走，走吧，老娘，媳妇，孩子都不要了。〃父亲说：〃我得组织人往这里送吃的啊！〃 母亲劝慰奶奶说：〃娘，让他走吧！这里这么多人，都要吃饭啊！这里有我呢！〃奶奶爱怜的看着母亲，叹了声气说：〃有你哩，看你这两天累成什么样子了。〃 父亲看了看疲惫不堪的母亲，歉意地说：〃我去了，你多注意身体。〃母亲苦笑了一下说：〃你走吧！我没事。〃 谁也没有想到，在抗洪救灾中，无暇顾家，日夜劳累，差一点因落水而〃光荣〃的父亲，却受到了开除职务的处分。原因是他指挥民兵，推倒了寨子里一所学校的所有教室，房子上的木料让灾民们全部当材烧了。父亲因此感到抬不起头，感到憋闷委屈，经常唉声叹气，无精打采。母亲却想得非常开，她劝慰父亲说，我们没有偷，没有抢，我们不丢人。你不是为了咱自己，是为了大家。这么大的灾难，咱们村没有人淹死，饿死，就值得了！ 在母亲的不断劝导下，父亲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慢慢地放下面子，去学习种地，砌墙，酿醋，磨豆腐等体力和技术活。从日出到日落，父母的身影在田间地头、厨房灶台、大街小巷不停穿梭，辛苦操劳的脚步从未停止。母亲和父亲把我们养育成人，我们兄妹四人都成家立业，生活美满幸福。子孙们也都学业有成，事业顺利。岁月的风霜染白了父母的双鬓，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们的脊梁，可他们依然为了子女的幸福默默操劳，从未停歇。 　　母亲应该安详晚年的时候，打击接二连三的袭来：母亲的哥哥和俩个弟弟相继因病去世，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也因意外而死亡。每次噩耗传来，母亲都要大哭一场，大病一场。我们都无法想象母亲是怎样挺过的。 每次看到母亲从病床上起来，能够端起碗吃饭，我们都长长的舒了口气。母亲白天和我们说笑，可是晚上在被窝中偷偷哭泣。有几次妹妹听到母亲在哭，就推门进去，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总是说，没有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听了妹妹的讲述，我们知道了母亲怕影响我们的情绪，一肚子苦水都憋在胸中，到夜晚无人的时候才偷偷发泄。母亲啊！你的良苦用心，儿女是理解的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身体健康的父亲，突然得了脑溢血，虽然经过抢救保住了生命，但是却得了偏瘫，手脚不够灵便。这下可苦了母亲。白天给父亲做饭，喂饭，端水吃药。晚上还要帮父亲脱衣，盖被，翻身，大小便。父亲有时，非常烦燥，不时的向母亲发火，可是母亲从来不争辩一句。有时我们埋怨父亲太不讲理，为母亲报不平。母亲反而劝我们说，父亲不能行走，心里自然烦燥，不在我们身上发，到哪里去发泄呢？我们听后再也无话可说。 看到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日渐消瘦的身影，我们都心如刀割，于是就决定轮流侍候父亲。可是一到晚上，母亲就一再催促我们回去休息。她说，你们白天要工作，晚上再不休息，身体怎么受得了。我白天已经睡够了，睌上也睡不着，就让我照顾你父亲吧！我们拗不过母亲只好回家休息。母亲啊，你总是为别人着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太多的贫穷，母亲养成了特别节俭的习惯。父亲去世后，母亲大病了一场，在医院住了十多天才出院。母亲的身体更加瘦弱了，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母亲有肺气肿病，需要经常吃药，可是她心疼钱，总是偷偷地把药量减下来。我发现后，非常生气地说，你这样吃药什么时间能治好病啊！你不是为了省钱，是给我们添乱。母亲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这病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再说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我也受了。无耐，我和妹妹每天轮流监视着母亲按时按量吃药。 为了给她增加营养，我和妹妹就特意买来一些排骨给她顿汤喝。母亲说骨头汤油气大，喝了肚子不舒。我们就给她换成鲫鱼汤。她又说鲫鱼汤腥气特大，她喝不习惯。我们知道她是怕花钱，就告诉她说，我们都有工作，并且工资也不低，花这一点钱算不了什么。母亲却说，钱再多也要省着花啊！遇到用钱时才不作难。 我们只能在家常便饭上下点工夫，给她煮八宝粥，红枣银耳粥，稀饭鸡蛋粥。粗茶淡饭，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的夸我们的饭做得好。 　　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经常说一天不干活，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空落落的。她从几岁时就下地劳动，几十年来，从没有离开过土地。 父亲去世后，母亲和我、妹妹一起生活。我们想让她安享晚年，不让她去干家务活。可是母亲却总是给我们抢着去干。每天，我们一去上班，她就来到我们房间，把脱下的衣服找出来，放到洗衣机去洗，晾干后，又叠得整整齐齐放到我们屋里。如果发现我们的衣服有破损的地方，她还会穿针引线，为我们缝制一下。我们还没有下班，她已经把饭菜做好，端到饭桌上，等着我们吃饭。我们刚放下碗筷，她就催促我们去休息一下，说我们上班太累了，碗筷就让她来收拾。我们埋怨母亲说，我们不是让你来做保姆的，是让你来享一下福的。她笑笑说，让我整天坐着，是让我受罪。让我干点活，心里痛快。 母亲还不满足干家务，一有空她就想活干。她买来镰刀，铁锹，钉耙等工具，把学校的边边角角里的荒草割掉，用铁锹把地翻一下，用钉耙把土荡的平平整整。根据时令种上不同的蔬菜，因此我们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适令的蔬菜。看到母亲开的菜地越来越多，还在不停地开荒。我们就不满地对她说，你种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你难道还去卖菜吗？母亲知道我们是心疼她，也不生气，笑着说，我们吃不完就不能让别人吃吗？我多次见母亲从地里拔出青菜送给别人。 每次看到母亲站在菜地边，望着绿油油的菜苗，舒展开深深的皱纹，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不禁感叹道：母亲这一生，就是为劳动而生！为别人而活！ 　　大地无言，辽阔无垠的胸怀能够包容：大风的狂暴，暴雨的任性，寒霜的冷清，飞雪的无情，才能润育出生机勃勃的生命。母爱无言，把坚忍，勤劳，善良的美德，植根于子孙后代的心中。母亲不会说教，她不会刻意影响别人，改变别人，感动别人，奢求别人。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涓涓细流，时刻滋养着我们的生命，成为我们在人生道路上渡过一个个难关的力量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