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二三事

蓑笠翁

<p class="ql-block">  我的军旅生涯,在前几篇回忆录中已经多多少少提到过,但总觉得意犹未尽,还想以此为话题记录几件军旅生活中印象深的小事。当兵十六个年头,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期,要想写的很多,50多年过去了,多数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记不清了。小事当然不是军旅生涯的全部,只是十六年时间长河里的小浪花,现在翻出来看看,以慰这颗老而不甘寂寞的心。</p><p class="ql-block"> ___题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A、人家看不上,特种兵没当成</p><p class="ql-block"> 虽然都是当兵,那时候听说有普通兵特种兵之分。特种兵是什么兵?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听起来很神秘,很诱人,心里想:特种兵肯定比普通兵好,起码人家高看一眼,如果我能当上特种兵那就是八辈儿祖宗积德啦,也是自己的造化啦。 69年10月征兵,我体检上了,政审通过了,能够去当兵是铁定的了,就想去环境条件好点的地方,当个能够学到技术、长点本事的兵,最好是当个特种兵,回来好在乡亲们面前炫耀,可是想归想,我与特种兵只是擦肩而过。</p><p class="ql-block"> 11月,湘北的天气虽然阳光明媚,初冬季节的气候,雨很少,北风微微吹个不停,<span style="font-size:18px;">天气咋暖又寒。月初的一天,突然接到公社的通知,下午3点前必须赶到区公所集合(当时我们县以下设区,理公港区有瓦儿岗、牛车河、钟家铺、杜坪、理公港、黄甲铺6个公社),我丢下手中农活,麻麻利利赶到公社,在公社食堂吃完午饭,武装部长就领着我们6个人徒步穿越4公里长的崇山峻岭羊肠小道和十多公里的筒易公路急匆匆赶到区公所。看到区公所门口早以停着一辆带蓬子的解放牌大货车,全区二十六七个大小子爬上货车,车上没有凳子,除了自己公社的外,其它公社的都不认识,互相都不言语,默默的站着,不知道都在想什么,但从脸上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彭晓安,车上谁叫彭晓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立马答到,“我,我叫彭晓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 你?你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跳下车,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现役军人在叫我,他矮矮个子,身材微胖,挺着微微向前突出的肚子,圆圆的脸庞白白净净,天庭饱满,约么30岁左右,用我们家乡的话说,一副富态像,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与其说他是威武霸气的军人,倒更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或学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他说: “你就是彭晓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说:“是,彭晓安就是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他对我左看右看,两只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打量,也不问我话,我都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最后 , 他说:“好,你上车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又爬上车,只见他转身走进了区公所办公室。10多分钟过去了,我们的车要走了,也没见他出来。最后走出来的是接我们的干部,听说是炮兵分队的指导员,他上车了跟我说: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小彭啊,刚才那个人是广州军区特种兵部队来你们桃源挑选特种兵的,人家没看上你哟,你还是安心的跟我走吧,我们部队也不错的,有着紅色的基因和光荣的历史,到了,你就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当时我的心情有点失落,我到底是哪点不好呢?为什么人家就看不上我呢?难道是嫌我个子小还是看我有点儿笨?一个人笨不笨从外表也看不出来呀。虽然不知道那个特种部队在哪里,是干什么的,但一定是比普通兵要好,要不然人家要求那么高嘛!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跟指导员走吧。到了县武装部,换了衣服,背上背包、水壶、挎包,虽然还没有领章和帽徽,但大致已经像个军人了。跟着指导员越洞庭,跨长江,走中原,来到秦赵会盟的古战场__渑池,做了一名号称铁军部队的新兵蛋儿。</span>进入军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正式开启,这里面全是青一色的阳光大男孩,来自五湖四海,皆怀揣梦想,同样的年龄,一样的桀骜不驯,但在这个大熔炉中才刚刚融入,好戏才刚刚开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5年2月24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 <p class="ql-block">B、第一次坐火车,拉尿成了尴尬事</p><p class="ql-block"> 不怕人笑话,山里娃在没当兵之前不知道火车是啥玩儿,更不知道火车长什么样子,以为火车就是一边烧火一边开着跑的车呗,后来看到了火车,还真是烧火开着跑的车。火车:这个名儿现在好象不怎么叫了,客运叫坐高铁,货运叫列车,统一叫法叫机车,可能是开着跑不用烧火了吧。所以这名儿被时间尘封了起来,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69年11月初,小小轮船顶着凛冽寒风在洞庭湖走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终于到了长沙,来到火车站一看,好家伙!站台上全是没戴领章帽徽的新兵,可能会有上千人,由各个部队接新兵的干部领着准备上车。一列火车卧在铁轨上,几十个黑不溜秋、灰不垃圾的大铁箱子一路排开有近两百米长,敞开着大铁门正等着我们钻进去。我跑到车头一看,哦哟!这个大铁家伙真的好威武,涂着红色油漆的大铁轮子一个都有几千斤,推动铁轮转动的链杆有我的大腿粗,可见力大无穷。这东西就是蒸汽机车吧, 1814年是一个叫乔治•斯蒂芬森英国人发明?工作原理在中学时学过,在运行的途中必须加水加煤烧锅炉。</p><p class="ql-block"> 锅炉前,一个工人师傅穿着工作服,脖子上围着白毛巾,大冷的冬天,脸上全是汗水和煤灰印迹仿佛是京剧中的花脸,白毛巾也被擦得污黑,拿着大铁铲正往炉堂内加煤,炉堂烧得通红,车头顶端冒着白烟和蒸汽。有人告诉我,这是货车,也可以叫它“闷罐车”,主要是运输货物用的,等会儿我们就坐这车走啦。</p><p class="ql-block"> 突然清脆响亮的哨子声入耳,我们的带兵指导员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扯开嗓门儿喊:“大家注意啦,跟着我上这个6号车箱,别上错了哦,别上到别人的车箱里去了哦”。我估计多数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儿,也是第一次坐这种车,都不敢大意!背着背包一个一个跟着指导员爬上6号车箱。车箱内除了铺着芦苇席子,其它什么都没有,我们把背包垫在屁股下面当橙子坐着,指导员一会儿给我们讲故事,一会儿唱歌,还要大家跟着一起唱,气氛很活跃,一时间把思念抛在了脑后。车走得很慢,一小时才走几十公里,比汽车快不了多少,走几个小时后到小站或者荒野还停几分钟让大家下车方便一下。到了晚上就打开被子睡觉,车箱里很冷,只好两个人搅伙盖两床被子,两个人钻进一个被窝,睡是睡不着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我们这是到什么地方去?那个地方比我的家乡是好些还是差些?我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会不会想我呢?只有3个月就要过年了,这将是我第一次过年不在爹妈身边也没有未婚妻陪伴,真的好想你们哟!</p><p class="ql-block"> 越湘楚,入中原, 火车喘着粗气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一天一夜到了河南,山里娃第一次见到华中大平原,心里很是震撼,在我的那个山旯旮里那有这么一望无际的平地!我在想,这地方如果想要在野外方便一下找个隐蔽的地方都找不到啊。想着、想着、真的尿急了,赶紧站在车箱门口对着车门外撒尿,哎呀!怎么啦!为什么有尿拉不出来呢,难道开关失灵了?望着急速向前奔驰的列车,看着铁道两旁的树木、电线杆子一排排向后倒去,心里越急越拉不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指导员看我站了很久,走过来说:“怎么,拉不出来?很正常,我也有过同样经历。憋憋吧,前面很快就到郑州了,要下车吃饭,你就赶紧上厕所去”。好不容易熬到郑州,车终于停了,大家一窝蜂的跳下车,跑的跑厕所,跑的跑食堂,等我一泡尿拉完出来,有的人已经吃了半碗饭。我第二碗饭盛在碗里还没开吃,集合上车的哨声又吹响了,这时候指导员发现有个别同志还没吃饱,扛起半捅饭和半盆菜就走,我端着一碗饭跟着爬上车,在车箱里我又吃了两大碗,大家你一碗我一碗,半桶饭一下子就没了。我说:这桶、盆怎么办?不还给人家啦?指导员说:“管它呢,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他们多的是,我不能叫我的战士饿肚子”。多好的干部,爱兵如子啊。</p><p class="ql-block"> 真的好尴尬,撒泡尿差点儿耽误两碗饭,那个时候饭量大啊,没有三大碗是填不饱肚子的,饿急了,一顿一斤米的饭都能轻松搞定,要不是指导员机灵,我恐怕就要饿肚子了。</p> <p class="ql-block">C、老实又忠厚,新棉帽换成旧棉帽</p><p class="ql-block"> “这个人老实的滂桐油臭”, 这是我家乡的方言,形容一个人非常老实,听不得别人三句好话,我就属于这种人。下面我就把我做老实人的糗事说一件来听听。</p><p class="ql-block"> 1969年初冬,我们这批新兵没经过新兵训练,到部队只几天,带新兵的干部就把我们大约二百来号人带到渑池县高中的操场上等待点名下到连队,大多数是广东、广西、湖南的,大家把背包垫在屁股下面坐在操场上等着叫自己的名字。一会儿姜团长夹个皮夹子来了,他翻开皮夹子一个个点名,張三:一连,李四:二连,王五:三连,点到谁的名字就由该连的干部带着站在一边。叫到后面只剩下几个人了还没叫到我,心想,是不是把我搞漏了哟,是不是把我的名字弄丢了哟,最后坐着的就剩我一个人了,心里正纳闷儿呢!突然听到“彭晓安:一连”,有个干部走到我跟前说:小彭,背上背包跟我走,于是我就跟着他来到了红一连,把我分到机枪三班。这个班有个姓廖的副班长,湖南人,算是老乡。</p><p class="ql-block"> 到班里的第一天,他就说:“来,新兵蛋子,这里天气冷,初来乍到不适应,你就挨我睡,你睡里边,我睡外边,我替你挡风”。那时候我们部队刚刚移防到渑池,住民房,条件很差,也没有单人床,睡的是木板搭起来的大通铺,睡里边当然暖和多啦。</p><p class="ql-block"> 有天晚上轮到我站岗放哨,副班长值上一班,我值下一班,我俩时间挨着,他说:“新兵蛋儿:外面下着雪,结了冰,又吹北风,晚上你就不用起来了,你的一班岗我替你站了,你安心睡吧”。本来我就讨厌站岗放哨,大冷的冬天刚刚睡暖和,起来折腾一个小时后,再上床钻进冷飕飕的被褥壳里,<span style="font-size:18px;">几个小时睡不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挺班用机枪加上弹夹有将近30斤,人家别的班扛机枪都是新兵的事儿,老兵只动动嘴就行了。可是这个副班长对我好像很照顾,有几次搞训练,他说:“机枪蛮重,给我,你个子小,背个弹夹就行了”。通过这些小事我觉得他挺关心我的,所以我俩关系越来越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个把月后,确定他要退伍了,分配到油田。那时候我们127师很吃香,干部战士退伍早不早儿就被地方企事业单位要走了,退伍后直接去单位报到上班,根本不愁工作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临走的前一天,他说:“小老乡,把你的棉帽换给我吧,我给你一顶旧点的,反正等不了多久你们又要发新棉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的棉帽是在县武装部发的,才戴个把月,还是斩新的,心里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碍于情面,没有多想,就给他了,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一顶旧棉帽,洗的发白,还破了两个洞,像个乱西瓜皮,我戴在头上不暖和又难看,对头上看,戴顶破棉帽是个老兵油子,对身上看,衣服还是全新的没洗过是个新兵蛋子,上下不配套,不协调,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指导员说:“小彭啊,是哪个把你的新棉帽换走了啊,给你这么一顶破帽子,你们冬季的棉帽三年才发一顶,以后你就戴这顶破帽子了,多难看啦”。他没批评我,指导员心里清楚,肯定是退伍老兵换走了,这种事儿他见得多了。有老兵说我是个傻蛋儿,指寻员说我是个忠厚老实人,讲义气守信用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对红一连我有点儿感情,</span>它是一支有着红色基因和光荣传统的连队:第一个党支部建在连上;从秋收起义就跟随毛主席上井冈山到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从祖国的大东北一直征战到海南岛,参加战役战斗 300多次。从这个连队走出来14位将军,16位战斗英雄,毛主席曾经在这个连队吃过饭,在解放军序列中这样的连队不多。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响当当硬邦邦叫得响的步兵连。<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是连史,是指导员上传统教育课给我们讲的。</span>可惜我在这儿只干了3个月就到卫生队去了,卫生队也是响当当的红军单位。后来才知道,原本我就是卫生队的兵,是有意放到一连去锻炼的。</p><p class="ql-block"> 2025年2月25日</p> <p class="ql-block">D、身体不合格,航校去不了</p><p class="ql-block"> 1970年春末夏初,豫西北地区还稍稍有些寒意,空军某航校来0185部队招收学员兵开始了。当时的我正在卫生队当饮事员,做饭这个行当虽然重要,就是说起不来好听,亲戚朋友问你在部队干什么?告诉别人自己在部队是个弄饭的“伙头兵”(在我的家乡称做饭的大师傅为伙头师傅),听起来好没面子,再加上干这活起得比别人早,睡得比别人晚,做饭谁还不会?煮熟就行了,学不到叮点儿本事,心里有点不乐意,本来就不想干。招飞,这个消息又点燃了我想当特种兵、技术兵的希望,心想,几年航校学习出来能当上飞行员驾驶飞机翱翔蓝天那是一件多么荣耀、多么体面的工作啊!谁都刮目相看啦!越想越兴奋!就是不知道这天大的好事能不能砸到我的头上。但反过来一想,又有半年前在理公港区公所失败的经历,信心不足,也不敢报名,还是算了吧,就在这儿慢慢干着吧,反正兵已经当上了,好赖都是干,莫人家又看不上我呢!自己给自己燃起的希望泼冷水。</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一天早饭前刘队长通知我说:“小彭啊,你今天不能吃早餐,队里批准你和刘锦华两个人去选飞体检,如果体检上了就去航校读书,读书出来后可能当飞行员啰,好事吧!”</p><p class="ql-block"> 我的乖乖!天上真的掉馅儿饼啊!这馅饼不偏不倚又砸到我的头上?立马精神抖擞,喜上眉梢,一顿早餐不吃那算个啥!这一刻好像时针都走得慢了些,好不容易等到8:00点,我和刘锦华扯起腿就跑到了选飞体检处。(现在模糊记得体检处好像设在渑池县高中校内,离卫生队住地不远)。参加体检的人不多,不超过100人,大家都安静的坐着,等着叫名字,叫到谁,谁就进去。工作人员也尽都是穿着清一色的草绿色上衣天蓝色裤子的空军服装。不一会儿就叫到我了,我从外科、内科、抽血、坐转转椅等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的来到五官科,走进五官科体检室只见一个戴着眼镜和额镜的中年女军医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几宗仪器。她招呼我坐下,耐耐烦烦检查她所需要检查的项目和部位,特别是对我的眼睛和鼻腔看得特别仔细。约20分钟后,我看到她在我的体检表五官科一栏写上:①鼻中隔重度左偏,②眼底屈光不正,然后把体检表给把另一个工作人员,我也跟着这个军人一起到了最后一个检室。这里就没什么事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空军老专家坐在那儿,对我的体检表看了又看,说:“可惜哟,其它都很好,就是这两项不合格,还有恐高症,不适合高空作业呀,上飞机,跳伞更不行嘛”。这判词犹于一瓢冷水把我从头浇到脚,凉透了,我知道我没戏了,有点儿沮丧。</p><p class="ql-block"> 在回队里的路上,我问刘锦华你怎么样?他说:“医生没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管它呢,去得成就去,去不成就继续当我的给养员,再干几年了向后转,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照样过日子”。<span style="font-size:18px;">刘锦华是68年兵,高瘦个儿,白净皮肤,高鼻梁,有点象欧州白人的面孔,说话特风趣幽默,逗人喜欢,特别能亲和人,他当给养员,我当饮事员,我俩合得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三天后,通知刘锦华到团司令部准备和空军航校的同志们一同起启程去空军某航校报到,当天中午卫生队专门为他加了两个荤菜,祝贺他,为他送行,我羡慕的晚上觉都睡不着。心想真的是应了家乡老人的那句古话:“命里没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滿升。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的莫强求”。唉!人生机遇如同繁星闪烁,可伸手能够抓住的却寥寥无几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注:(升:一种计量粮食的器具,一般为木质,四方形,上口比底部稍大点,一升稻谷约等于2.5斤。老人说: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5年2月26日</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E、天寒地冻时,韶峰采药遇野狼</p><p class="ql-block"> 渑池县城的北边有座山,叫韶山,也叫韶峰,乍一听,还以为是湖南湘潭的韶山,其实不是。韶峰海拔1800米,别看它海拔不高,可是当地的最高峰,方圆上百平方公里无人烟,山上格外寒冷,每年夏初,山下的雪早以融完,可山上的阴沟里还有半尺厚的积雪,山顶上有座年久失修的破庙,<span style="font-size:18px;">孤零零的耸立在那儿,一派凄凉境象,</span>早以没有香火,也没有僧人,更没有菩萨。</p><p class="ql-block"> 您别看它山高寒冷,这里盛产多种药材,黄芩、黄柏、柴胡、莲翘、荆芥、防风等等,这些也正是治拉肚子、防感冒的良药。当时部队刚刚从广西移防到渑池县,环境改变了,南方兵有点不适应,感冒、拉肚子的人特多,正需这些药呢。</p><p class="ql-block"> 1970年刚过完春节,豫西北天气无常,偶尔风雪交加,偶尔艳阳高照,即是晴天,也非常寒冷,零下十几度,高山上就更不用说了。当时部队经费紧張,药材供应更紧张,于是队里决定派军医杨克辉、卫生员杨钦亮、杜家兴和我四个人上韶峰采挖中草药。队里用一匹骡子驮上我们四个人的被子行理以及半个月的大米、面粉、罗卜白菜和咸菜去发了,另外为了安全和自卫还帶了一支半自动步枪和一把手枪以及少量子弹。从卫生队住地到韶峰的那座破庙里,大概有60里地,30多里平路,20多里山坡路,全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拉板车走都很困难。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才爬到山顶,在那个破庙里开地铺安顿下来。第二天又派两个人下山请来当地一位药农,这个老头儿已经 60多岁,身体硬朗,以采药、卖药为生,这附近几座大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他不认识的中草药,请他来当我们的向导和师傅,手把手教我们认识中草药以及作用和用途。队里10来天又派驭手和螺马给我们送点粮食和疏菜,顺便把采的药驮回去。</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们五个人来到一座山头,挖着挖着就走散了,我和杜家兴、药师傅三个到了半山腰的灌木丛中,还有两人在山顶。这时候我不经意间往山下沟里一看,发现两只模样像狗的动物伸长脖子仰着头东张西望,离我们只有几十米远,</p><p class="ql-block"> 我小声问身边的老师傅:“您看,那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老头儿说:“狼!狼!快,快点!我们到山顶上去与他们会合,我们三个没枪,饿狼闻到人的气味,有可能主动攻击人”。</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热汗加冷汗湿透衣背,我再回头看看,那两只狼还在那儿朝我们的方向望着,久久不肯离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狼,心里想,它是不是闻到了我们的气味了哟?是不是发现了我们哟?会不会到山顶上来呢?危险!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们五个人药也不采了,回到破庙里,下午就没出去了,大家一起动手包饺子,晚上就吃饺子压压惊。</p><p class="ql-block"> 两个月后,采药任务完滿完成,回到队里,把遇狼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有的同志说:“要是我呀,就一枪崩了它,拿回来让大家美餐一顿,我们都还没尝过狼肉是什么味道呢”。</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天寒地冻采药忙,</p><p class="ql-block">狂野韶峰遇野狼。</p><p class="ql-block">今见盘中咸菜味,</p><p class="ql-block">当时何必不开枪!</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天高地广北风狂,</p><p class="ql-block">觅食狼群下山岗。</p><p class="ql-block">手握枪弹何不用?</p><p class="ql-block">走脱半碗野味汤!</p><p class="ql-block"> 2024年2月28日</p> <p class="ql-block">F、夜值门诊班,电话铃突然响起</p><p class="ql-block"> 深夜,睡梦正酣,电话铃突然响起,我在睡梦中拿起床头电话,听到电话里呼叫: </p><p class="ql-block"> “喂,卫生队吗?”</p><p class="ql-block"> 我答:“我是卫生队值班的,有什么事?快说”。</p><p class="ql-block"> 对方急切的说:“我是砖厂,出事了,搞到人了,请你们赶紧派医生来抢救”。</p><p class="ql-block"> 我抬头一看闹钟,正好转钟1点。披衣跳下床去敲队长宿舍的门,</p><p class="ql-block"> 队长分咐道:“你赶快去”。</p><p class="ql-block">我转身就去找急诊药包,队长又叫住我说:</p><p class="ql-block"> “慢点,我给你派个卫生员,两个人一起去,快!赶快!越快越好”。</p><p class="ql-block"> 69年冬,部队到渑池后没有自己的营房,借住老百姓的民房,71年部队自己开始烧砖修建营房,为了滿足建房需求,砖厂日夜不停火,干部战士轮流上岗通宵达旦的忙碌着。</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红砖厂离卫生队住地不远,大约3至4里地,</span>我俩一路小跑到了砖厂,只见一台压砖机旁站滿了人,一辆嘎士车停在制砖机旁。现场让我心惊肉跳,我的天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情。一个战士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心跳微弱,血压几乎量不到,伤者处于重度休克状态。他的右腿从臀部开始全部撕脱,右半边肛门和外生殖器,睾丸也全被撕掉了,创面巨大,血肉模糊,还有泥巴粘在创上面,撕下来的臀部、腿、以及部分器官几乎成了肉泥,用衣服包着放在一边。髂动脉和骼静脉被拉扯出来足有3公分长,可能是由于拉扯、挤压、收缩的原因,动、静脉没有继续出血,如果这两条大血管继续大出血,伤者早就没了生命,也用不着抢救了。</p><p class="ql-block"> 战士名叫:余X华,在上零点班的时候不小心右脚踩进了压砖机里,随着机器的转动,强大的动力把脚、腿、臀部卷进了机器里,人,虽然被旁边的战友拉上来了,可是右下肢包括臀部却喂进到机器里去了,年轻的战士遭此大祸叫人十分心痛。我说:“快!快!放进担架,抬上嘎士车送卫生队。(那时候卫生队还没有救护车) </p><p class="ql-block"> 火速到了卫生队被抬进手术室。这时候全队的干部战士都被叫起来了,包括炊事班都投入到一场挽救生命与时间赛跑的战斗。队长看了伤员后惊得目瞪口呆,这么严重的伤情仅仅卫生队是没有能力救治的,立即拿起话筒连打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到团司令部汇报情况并请求派一个连的指战员来卫生队准备献血;第二个电话打师医院汇报情况请求上级医院派专门的外科医生来协助抢救;第三个电话打到军卫生处汇报情况并请求派军野战医院的专家来指导抢救。在上级领导、专家、医生还没有到来之前,队里紧急成立临时抢救小组决定先对伤者进行抗休克治疗,挽救生命,我是抢救小组成员之一。2小时后师医院的领导和创伤外科抢救小组来了;天刚蒙蒙亮132野战医院的专家团队和洛阳市地方医院的外科专家,麻醉专家也都来了;一次有多方医务人员以及领导参加的大会诊正在进行中,决定等休克逆转,生命体征稳定后在全麻状态下作稍微简要的清创、包扎处理,而后转送军区总医院。下午对伤者进行手术,手术用了将近5个小时。晚上被抬上直升飞机,转送至武汉军区总医院继续治疗。</p><p class="ql-block"> 半年后,小于从总医院出院了,回到卫生队,一直就在卫生队养着,为部队建设丢掉了右脚、右腿、右半边屁股,睪丸和生殖器,经历了一场人生大劫难,只能拄着双拐行动,评定为特等伤残,生活需人护理,两年后退伍到地方荣军院。五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小于怎么样?我一直惦记着……</p><p class="ql-block"> 一次对伤员的成功救治,我感受很深,<span style="font-size:18px;">使我看到了团结协作的力量是无穷的,强大的;</span>部队领导、组织关心士兵,敬畏生命,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受伤战士,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爱我们这支伟大的军队。<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个世界只要有了爱、有了团结协作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span></p><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1日</p> <p class="ql-block">G、野营拉练中,碗里饭菜有马料</p><p class="ql-block"> 马料:就是骡马的食物,多半是干草或者秸秆用铡刀铡碎后再拌上黄豆、玉米、麦麸皮等用来喂马的食料,这东西只有有骡马的连队才有。</p><p class="ql-block"> 豫西北的冬季漫长,又干旱少雨,风沙漫天,天气真的很冷,但也正是部队野营拉练的好时机。我不知道现在的部队还搞不搞野营拉练,我们那时候徒步长途拉练是常态,一年搞那么一两次,一次十多天到两个多月不等,锻炼部队行军打仗和后勤保障能力。比如, 1971年的冬季拉练,历时2个多月,我们走过豫西11个县,徒步行程2000多公里,拉练<span style="font-size:18px;">中我40多天没洗澡没换衣,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哪有时间讲卫生啊,辛苦是辛苦,但是从农村出来的山里娃能挺得住。</span>其实我还很喜欢长途拉练,可以看看异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领略千姿百态的大自然风景。</p><p class="ql-block"> 这年冬季,我团野营拉练行进到灵宝县境内。灵宝是河南很有名的县,这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span style="font-size:18px;">早就听说:“灵宝有三件宝,苹果棉花大红枣”。以前只听说陕北的人们住窑洞,其实很多灵宝村民也</span>住窑洞,睡土炕,窑洞挖得又大又深,里面布置的还相当温馨漂亮,有的还洞连着洞,这家连着那家,冬暖夏凉,洞内烧火做饭,地面上冒烟,来到这里只听到狗叫鸡鸣,地面上看不到房屋和人。灵宝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大姑娘都很漂亮,圆圆的脸蛋儿白里透红象红苹果一样,既大方又温柔,很会体贴人,讲话轻声细语,纯正的豫西腔调。老头老妈清一色的头缠白毛巾,身穿自制的灰色粗布大棉袄棉裤,外面不罩外套,里面还没衬衣,裤脚扎得绷紧,双手抄在袖筒内。</span></p><p class="ql-block"> 后半夜部队来到一村庄旁,村旁有条小沟,沟里溪水潺潺,流水叮咚好像是为宁静村庄里的犬吠鸡鸣伴唱。此时已过三更时分,明月早以落下去了,到处一遍漆黑,两个人近前面对面说话也看不清对方的脸。突然接到团部命令,“部队原地休息,炊事班立即摸黑埋锅做饭,不准使用灯光”。(埋锅:就是在平地上挖一土坑灶,把锅放在土坑灶上,锅沿与地面平,在灶里烧火不容易被人发现火光)。卫生队刚好与一骡马分队同在一块平地上共用一口水井,大家都手忙脚乱,打水的打水,烧火的烧火(柴火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炒菜的炒菜,喂马的喂马,摸黑忙得不亦乐乎。半小时后,饭菜刚刚做好,命令又来了,部队要出发,饭不吃了,做好的饭菜每人装一饭盒带着走。我就纳闷了,晚饭早就吃了,早饭又还没到时候,这么黑灯瞎火的做什么饭呢?原来是锤练部队在没有灯光条件下的炊事能力,看看在实战条件下部队到底能不能吃上饭。</p><p class="ql-block"> 走着走着天就亮了,又传来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准备吃饭”。走了一晚上肚子确实也饿了。我打开饭盒一看,这白菜里面不仅拌有猪肉、粉条,还有拌有马料呢!肯定是刚才那个骡马分队的马料啦,黑灯瞎火的不知道怎么搞到我们饮事班的锅里来了,大家你对我笑笑,我对你笑笑,风趣的说:“没有毒,马能吃人也能吃,可是,人没有马的牙口好啊,嚼不乱咽不下啊”。只好把菜倒掉,饭不能倒,中午饭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呢,还有一坨咸菜吗,照样能下饭。</p><p class="ql-block"> 饭后,我们有个诗人战士当即吟打油诗一首:</p><p class="ql-block">好笑好笑真好笑,</p><p class="ql-block">碗里白菜拌马料。</p><p class="ql-block">牙口不行下咽难,</p><p class="ql-block">吃了米饭菜不要。</p><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1日</p> <p class="ql-block">H、初次探家,小军官有点得意</p><p class="ql-block"> 1974年,我早已是个小小军官啦,有点春风得意,想回家看看,家在大山里,顺便显摆一下。</p><p class="ql-block"> 从1969年11月初离开家到74年4月已经当兵第6个年头,将近五年时间没有回家了,想家那是必然的,何况家乡还有个未婚妻。不是娃娃亲,是当兵之前3个月才定的婚,是自由恋爱与媒人撮合的结果,很守规矩,没有手牵手,没有拥抱,只是相互想念着,时常挂在心上。别不好意思说,想家想爱人是多数当兵人的共同心里状态。</p><p class="ql-block"> 1972年提干,73年筹划着准备探家。我问身边的同事:“你们探家要准备多少钱?”一个广东干部告诉我:“300块,300块就差不多了”。300块!300块可不是小数目,那时候我的工资每月才 53块钱,每个月要交伙食费,月小交 13块5,月大交13块9角5,每个月拿到手的现钱只有39块,起码要10个月才能攒够这个数。哪管手头紧,探家是大事,下决心攒吧。</p><p class="ql-block"> 又想着我要不要买点什么装饰一下自己?,出来四五年了总不能没有一点变化呀。想了好久,还是买块手表吧,那时候帶手表很时髦。利用休息时间不止三五次的跑到渑池县百货大楼,最后相中一块带日历的瑞士产手表,价钱 243元,不便宜哟!但心情好舍得钱。狠狠心也就把表买回来了。(这块表:用了 51年,到现在都还走得很好,是一份很好的纪念物)其它什么也没买,也不知道买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74年4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到干部去股请假,股长说:“好,给你15天假,按规定未婚干部假期 15天”。我拿着《军人通行证》,心里想,我今天晚上就走,不等明天啦。吃完晚饭,拧着几件换洗的衣服来到火车站一看,糟了!陇海线直达长沙的火车没了,晚上走就要在郑州转车,此时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不等了,转车就转车,麻烦点不要紧。</p><p class="ql-block"> 是趟慢车,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坐位。列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时而灯火闪烁,时而漆黑魅影。深夜大部分旅客都已进入梦乡,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鼾声,我却毫无睡意,望着窗外的夜色,<span style="font-size:18px;">伴随着一夜哐当!哐当的滚滚车轮声,朦胧之中</span>思绪早以回到了家里。熬过 一天两晚,第三天早上终于到了长沙,下了火车就蹓上公交车往荣湾镇汽车站赶。 </p><p class="ql-block"> 到公交车站售票窗口问:“我要买今天去常德的票”。</p><p class="ql-block"> 女服务员说:“早就没有了,车都要发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明天?”</p><p class="ql-block"> “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后天?”</p><p class="ql-block"> “也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再问:“那大后天呢?”</p><p class="ql-block"> “还剩5张,5块6毛一張,你几个人?”</p><p class="ql-block"> 我说: “买一张”。</p><p class="ql-block"> 真的脑六火!长沙距常德200公里,每天往返的班车就一趟,车票非常紧张,<span style="font-size:18px;">想走回去的心思都有了。三天时间呆在长沙干什么去呢?除了在站旁的旅馆睡大觉就去动物园、橘子洲头、百货大楼逛逛,三天身处闹市,人生地不熟,玩了个寂寞,少了快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第四天,晃晃悠悠的老爷车走在七弯八拐的沙子路上,下午终于到了常德汽车北站,常德离家不到40公里,去车站买票又只有明天的票了,只好又在常德住一晚。这时候忽然想起我应该买点什么,出来5年第一次回家空手进门不太好啊!于是来到常德百货大楼,走到副食品专柜前看到各式各样的糖果点心,问售货员这些糖果点心怎么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售货员说:“这些是需票证的,不过公司有规定,解放军同志可以免票证,但是每样不超过2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买了5种,每样两斤,心想,这下父亲、母亲、未婚妻应该高兴吧,这些糖果点心他们见都没见过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从常德坐班车只一个多小时就下车了,下车后还要步行3公里山路,然后爬上1.5公里的山坡,就到家了。从渑池到我家只有2千多公里,走了5天六晚,要是放到现在都绕地球几个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下午到家,成了小山村的大新闻。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还有未婚妻全家都来看看我,嘘寒问暖,谈笑风生,有的问当兵好不好,累不累,生活怎么样,有肉吃没得?听说北方没有大米,顿顿吃馒头、喝小米粥,是真的吗?有的问你打过枪没,训练辛不辛苦,看到过敌人没?还有的问你的部队离这里远不远,那个地方冷不冷,落不落雪?大家七嘴八舌,小小的寒舍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堂哥对我的左手看了看说:“这是块洋表吧,还带日历,我第一次见到,俺全公社你是第一个戴洋表的哟,多少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说:“二百多点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他惊呀的说:“我的这栋房子卖了还买不来你这块表呢!俺老弟真的是出息了,牛B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说:“但是房子比手表重要啊,能肯没有手表也不能没有房子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后来的几天,这家请我吃饭,那家请我喝酒,不去,人家还不乐意,说是瞧不起他们,十几天,到队里家家户户都吃过饭,喝过酒,有时候一天吃两家,有的家里还一天吃两顿。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到未婚妻家里玩了两天,当然又是大鱼大肉,尽情的招待,生怕待慢了我。穿着新军服,戴着领章帽徽在未婚妻的陪伴下到小队、大队、公社晃悠,着实风光了一把。到公社供销社买紧俏商品不要社主任批条子啦,到食品站买肉不仅不给我搭骨头,而且还不问我要肉票啦,这是社员或者一般干部办不到的。我就想:我只不过是当了几天兵,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怎么就高看我呢!年纪不大,受别人尊崇,其实自己还感觉的不好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15天假期一晃就到了,明天就要动身回部队了。着实不想走,觉得还没玩够,但也不得不走,超假是要受处分的。晚上与家人有说不完的知心话,留足了自己的路费,把剩下的130块钱全部交给了父母。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动身了,父亲送去两里路远,我已到了山下,还看见他站在山坡上朝我招手。未婚妻送我到长沙,一路上她依偎在我的身旁也不说话,依依不舍的表情挂在脸上,我们在长沙荣湾镇分别的时候看到她眼内含着泪花,我目送她坐的公交车开去老远消失在我的视线外,而后自己转身来到火车站坐一次特快车北上,人随火车飞奔,心却还在那个小山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5年3月5日记于台山</span></p> <p class="ql-block">I、黑面馒头二米饭</p><p class="ql-block"> “二米饭”,这个叫法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只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铁军部队当过兵的人才晓得。二米饭就是小米和大米拌合在一起做成的饭,指战员们就叫它“二米饭”,我当兵16个年头都是吃的这种饭,现在部队里还吃不吃这种饭?我不知道,也没问过。小米这东西对南方人来说:是稀罕物,可是在我国的西北地区却是主粮,听说这东西很有营养,那里的小媳妇儿坐月子都吃这个。把小米熬成粥确实好喝,我挺喜欢的,既有营养,又容易消化,缺点就是不经饿,刚刚才放碗,走出饭堂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大碗稀粥还抵不上一个馒头。但是把小米拌在大米里面一起做成干饭就不怎么好吃啦,吃在嘴里散散的,不好形容,有点像嚼着一嘴沙子。但也不能顿顿都喝小米粥啊,中晚餐还必须做成干饭才能保证一天不饿。那时候想吃一顿净白大米饭那就除非生病住在医院里了,病号的伙食标准要高一些,每天8毛钱,基本不配备粗粮,面粉都是富强粉,做出来的包子、馒头、面条都比普通面粉做出来的要白很多,好吃的多,而且顿顿都有荤菜,但是有谁为了吃净白大米饭而愿意生病呢!不过二米饭吃着吃着,时间长了,也好像就习惯了,感觉没有刚到部队时那么难吃了。</p><p class="ql-block"> 把小米说成是粗粮,我看那是误解,其实粗粮不粗,小米的价格比大米还贵些,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到超市里看看,最好的大米每斤才5块多6块钱,而最差的小米也要七八块钱,好点的甚至十来块。我家乡把这些不能当主食,产量又低的旱地作物,比如:小米、黄豆、绿豆、高梁、玉米、红薯等都叫做杂粮。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吃什么都讲究营养和膳食纤维,野菜成了餐桌上的美味,杂粮成了长寿的补品,听说:苦荞、大麦就是糖尿病的克星,这不,小米粥我现在还经常喝。昨天,我突然又想起来“二米饭”,心里想:那个时候觉得二米饭不好吃,那现在怎么样呢?赶紧跑去超市买来两斤好小米,做了一锅二米饭,吃起来感觉很不错,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几十年没有吃过这种饭了,吃的是回忆满满,吃的是思旧情感,再拾当兵时的饭菜口味,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心湖荡起层层涟漪。</p><p class="ql-block"> 黑面馒头,有人<span style="font-size:18px;">说是青稞面粉做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知道它更</span>不如二米饭好吃。我从电视里见到我国西藏地区种的青稞很像我家乡上世纪六十年代种的大麦,这种麦子磨出的面粉是白色的,但蒸熟了的馒头却是乌黑鸟黑的,用它做馒头发不起来,硬邦邦的,口感很差。藏民们对这个东西是怎么个吃法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青稞粉做馒头不好吃,大多数战士同我一样,比拳头还小的馒头一个都吃不完,只能两个人分一个,再喝一碗小米粥了事。干部战士们对此反应很大,都是年轻人,训练任务重,体力消耗大,吃不饱肚子怎么行呢,没多久部队领导与当地协商就取消了青稞面粉和红薯干的供应,这两种粗粮只供应了个把月,增加了小米和面粉的供应量,应该说当地粮食部门对子弟兵给予了极大的关照。</p><p class="ql-block"> 69年秋末,我们部队从广西移防到豫西北地区后,粮食供应标准是比照当地老百姓的标准,又考虑到我们部队大多数都是南方人,饮食习惯以大米为主,因此粮食供应标准稍高于地方百姓。30%的大米,30%的面粉,这两种是细粮,粗粮主要是小米,豆类、红薯干、青稞面粉等。说良心话,七十年代早、中期我们部队的生活不好,天天的二米饭加萝卜白菜那是标配。<span style="font-size:18px;">干部战士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4角5分钱,能买什么呢?干部是要交伙食费的,行政 23级的干部每月的工资加粮差补助是 53元,大月31天要交13.95元,小月30天要交13.50元。为了把官兵的生活搞得好点,</span>每个连队都狠劲儿的养猪、种菜,通过努力,伙食确实得到了很大改善,基本保证餐餐碗里有点儿晕菜,真的是不容易呢!</p><p class="ql-block"> 回忆那个时候,看看现在吧,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就只想把这些故事讲给晚辈们听听,让他们知道今天的生活是多么来自不易,让他们知道上辈子人是怎么过来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今天,切莫把几代人艰苦奋斗得来的幸福生活当作是苦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5年5月18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