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导 言】</p><p class="ql-block"> 晨露未晞时已有人在路上，星子满天后仍有灯火摇晃。我们捧着滚烫的真心奔走，却在岁月里渐渐凉了手掌——有人追着碎银撞破南墙，有人守着空碗细数月光，有人困在围城内外张望。当所有的奔赴都化作掌纹里的沟壑，或许该问问大地：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是否本就不必朝着同一个方向？</p><p class="ql-block">图/AI</p> <p class="ql-block">## 浮生记</p><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大约总不免要经历些酸楚的。我每每看见那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们，便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来。</p><p class="ql-block"> 街角那卖烧饼的老王，天未亮便支起炉灶，烟熏火燎中揉面擀饼，手指关节早已肿大变形。他道是为了儿子读书，可那儿子去年因赌债跑了，至今杳无音信。老王仍旧日日早起，大约是习惯了，又或者除了这个，他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隔壁李家的妇人，整日里忙得陀螺似的转。早晨服侍瘫痪的婆婆洗漱吃饭，中午赶回家给上学的孩子做饭，下午又要去作坊做工。她脸上总挂着笑，可有一回我见她蹲在后巷，把脸埋在围裙里，肩头一耸一耸的，却没有声音。想来人前坚强的人，连哭都是静默的。</p><p class="ql-block"> 前日遇见旧时同窗，西装革履，开着锃亮的轿车。谈起近况，他忽然摇下车窗，吐出一口浊烟，道："每日应酬到半夜，胃已经坏了三处。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说我只认得钱。"言罢又强笑道，"不过好歹攒下些产业。"那笑容在烟雾中显得分外模糊。</p><p class="ql-block"> 人生究竟为何？为父母么？父母眼中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而我们能给他们的，不过是病床前的几瓶点滴。为孩子么？孩子自有他们的路要走，我们的经验于他们往往只是过时的唠叨。为家么？家像是永远砌不完的墙，一块砖刚放稳，另一块又松动了。为钱么？钱这东西，攥得越紧，从指缝漏得越快。</p><p class="ql-block"> 人常道"会好的"，这话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追着追着，倒把自己追老了。少年时嫌时间过得慢，如今翻看旧照片，惊觉那些以为永远过不去的坎，早已模糊得只剩个轮廓。而新的坎，又在前头等着了。</p><p class="ql-block"> 城里的人羡慕乡下的清静，乡下的人向往城里的热闹；在家的觉得外面的世界精彩，在外的又惦记家的温暖。人总是这样，隔着距离看别人的生活，总觉得比自己的光鲜。殊不知各人碗里的饭，吃到嘴里才知道咸淡。</p><p class="ql-block"> 我曾见一只蚂蚁搬运比它大数倍的食物残渣，跌倒了又爬起，绕路了又折返。它大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这个，只是本能驱使着它向前。最终它成功了么？我没看到结局，因为我的影子惊扰了它，它丢下食物逃走了。</p><p class="ql-block"> 人生或许也如此罢，本就没有预设的结局。这一路的颠簸与疲惫，未必非要配得上什么辉煌的终点。活着本身，就是全部的意义了。</p><p class="ql-block"> 横竖都是要走的，不如且行且珍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