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6:藏头事件

老根

学校完成了两件大事，师生群情振奋。

周一的早晨上班，却出现了两件令人震惊的事。一件是学校教师开水灶公告栏被张贴了大字报，一件是给袁君青校长室门上抹了大便。

“大字报”被早晨巡视学生早操的丰满仓发现，悄悄让学生会主席揭下来，并叮嘱不要传播，上班时交给了校长办公室主任孔鸿泰。尚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影响有多大。

丰满仓到校长办公室时，孔鸿泰正找了一个打扫卫生的临时工清洗袁君青的办公室门。孔鸿泰有提前上班的习惯，到自己办公室要路过袁君青的校长室。很轻易就发现了校长室门锁孔和把手上涂抹了臭味极大的粪便。这侮辱性极强的作法让孔鸿泰心理极其复杂，文明的校园怎能出现如此下作的行为！有事难道不能面对面讲？他首先给袁君青打电话，先不要来办公室，并安排打扫、清洗。等到集中上班时间，基本已经清理妥当，大部分未看到具体情况，部分人偷偷交头接耳暗地议论。

袁君青将孔鸿泰、丰满仓叫到家里，分析事态，商议处理办法。

“大字报”在抨击贪占学校利益的“官仓硕鼠”，从字面到隐藏的事由，应该指向分管教学和后勤的白副校长，大概率与教学实验农场体制改革、招待所和教工食堂承包有关。而指向白副校长，一是没有贪占证据，可能是发泄私愤，二是白副校长本人可能未发现大字报，即使知道了，也不能自己对号入座。如何处理？查大字报的源头，还是查大字报所指？查，学校查，还是报告公安局查？不查，会有什么后果？

“涂抹污秽”未能抓脏，无法分析动机和作案人，也无法判断两件事是否一人所为。究竟想对校长有意见？还是对领导班子不满意？不满意具体又指什么事件？

孔鸿泰说，“作案者不想公开，就是督促工作，搞点舆论。如果查，里外都不好，有无结果都不利。不会有人承认，即使有人举报，背着牛头都不会认脏。这个人的动机上不了台面，没办法正面冲突，只能迂回。”

丰满仓说，“以静制动，引鱼上钩。不能在校内外产生负面影响，私下散出消息，或者别人问时低调回答，有学生发现了张贴大字报者，有关部门在暗地甄别，适当处理，让学校保持良好局面，干好本职工作。”

校长一直在抽烟，偶尔提出问题，但对二人的建议不置可否。他一直在反思上次校长办公会的“拍板”结果：学校绝对应该以培养人才为己任，但面对基本经费连运转都困难时，这个当家人怎么能心平气和地以学生为中心？而开发创收，又谈何容易！不管是以市场换资源，还是引企入校、引资入校，兄弟同行实验的结论是--逐利者来、利愈寡，资本赤条条的来、血淋淋地去，甚至让如果学校染上一身官司。有些学校因此经济更加走向困境。这条路，学校只能赢、不能输，但赢者又有几个呢！如果再加入权力的博弈，学校、学生只能是鱼肉在案。

上次的“拍板”伤害了谁的利益呢？还是另有隐情、借刀杀人、浑水摸鱼？如此做派的应该是那一类人，燕雀，不麻雀，应该是被人怂恿、利用了。

丰满仓在实验室时，经常和那些工人、顶替招工的子弟打牌，无所不谈。这些做法，下三滥、没教养的行为，多半是他们发泄不满、互相撺掇的结果，应该没有大的企图。他不能说，在校长这儿既不能出卖他人、邀功请赏，也不能显得“没涵养”“处理问题简单”，但确实没有必要小题大做。“不主动声张，有人议论我引导，保证不会有连锁反应。孔主任也放心，我们农村经常发生这种事，他们的想法、做法八九不离十。”

“去吧，还是注点意，也做点正面工作。不小题大做，也不能小题不做，破坏育人环境，任由烂柿子发酵，做出一缸醋来。去吧，去吧。”袁校长应该肯定了丰满仓的意见。

晚上，木工换了校长室的门框和门锁。校长“出差”归来，开始进入办公室理事。

学校教学实验农场体制改革步伐加快，明确要剥除既得利益者的特权，增加学校的收入，加强创收项目管理。袁校长与主管教学后勤的白副校长达成共识，配套改革措施是，人才培养水平评估提出实验室人员学历不达标、专业能力差，凡以工代干的、无专业学历顶替的、退伍转业的实验人员，统一“一刀切”转校外农场，充实生产性单位力量，逐步减少管理性支出，农场职工自创收入，提高农场的经济效益。

开发公司开始运作。教务科科长马永久被聘任为总经理，体育教师武云琪、农场干部范天通停薪留职，第一年目标30万，每年递增20%，完成目标不影响职称晋升。开发公司在临街门面房挂牌成立，马永久邀请了业界朋友捧场观礼，鞭炮齐鸣，红绸剪裁，领导致辞，酒店宴请。学校将一辆还算皮实的旧桑塔纳轿车送他们“乍势”，门面房的办公室装修一新，三人印了总经理和经理头衔的彩色名片，就开始营业了。第一件事，是整理印发了招商项目册。第二件事，武云琪成立了贸易公司，主要经营苗木、种子等，听说西京的分公司销售陕北毛线、防寒服等。第三件，范天通承包了校外农场，准备结合教学实习发展花卉、苗木，繁殖良种。

“大字报”和“涂抹污秽”事件渐渐淡出话题，不了了之。

学校新成立了伙管科，财务科两名同志调伙管科工作，财务科人手短缺。魏丽丽自学考试财务管理专业，获得大专文凭，被安排在财务科工作。教职工又在私下议论最近调入学校的魏丽丽，流言尘嚣。有的说是评估专家的孩子，有的说是省厅领导的亲戚，有的说是学校领导利益的交换。王筱甯高兴魏丽丽又回到学校，和龙云书请魏丽丽吃了顿大餐。最后经过龙云书证实，统一的传言是魏丽丽帮学校争取了数量较大的办学资金，当然学校也需要一个与省财政厅领导有关系的员工，大家因曾经培养了这样对学校有情怀的学生感到庆幸，对魏丽丽满眼的感激。

而个中的关系，资金争取和调动工作，章水杉曾经的“种豆得瓜”起了关键的作用，这些款曲，是要把严“口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