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家汤显祖纪念馆巡礼

智慧丛生

我儿时印象中，最早看的戏剧是《牡丹亭》，记得那时剧名叫《还魂记》，是1959年在湖南省宜章县瑶岗仙钨矿工人俱乐部观看的。那年我8岁，对剧情不理解，只觉得花花绿绿的戏装特好看，尤其是第一次有了“鬼”的概念，只不过这“女鬼”是美好的，并不可怕，与之后观看《生死牌》中的令人惊恐的“鬼”大相径庭，也因此记住了《牡丹亭》中女主角杜丽娘和男主角柳梦梅。

2025年5月9日，亲友皖赣闽自驾旅游团一行十人，参观完王安石纪念馆后，驾车前往抚州又一杰出人物纪念馆汤显祖纪念馆观光，这又是一次极好的学习机会。

　　江西抚州街景视频。

　　图为具有明代建筑风格的汤显祖纪念馆大门。

　　汤显祖纪念馆正面围墙上，贴满了汤显祖所作《牡丹亭》等戏曲内容的浮雕，十分引人注目。

　　亲友皖赣闽自驾旅游团一行十人，在抚州市汤显祖纪念馆大门口合影，左起：刘建纯、张爱军、杨志同、孙献文、杨志存、杨志明、王冰、张驱美、陈景珍、肖薇。

　　汤显祖纪念馆景点示意图。

　　从汤显祖纪念馆大门口向北望去，红黄相间的花坛一直延伸至汤显祖石雕像。

纪念馆内的园林景观同样令人陶醉，这里既保留了原始林木的自然状态，又栽种了许多适合观赏的经济林木。

　　仰望汤显祖石雕像，只见他神闲气定，微微迈出左脚，目光朝向右前方，显得从容不迫。

图为汤显祖纪念馆前言。

拾级而上，进入汤显祖纪念馆，仿佛踏入了一座时光回廊，将明代的文学风华与艺术魅力鲜活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这座纪念馆，不仅是为纪念汤显祖这位伟大的明代剧作家、文学家而建，更是一座承载着深厚文化底蕴与历史记忆的艺术宝库，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汤显祖是明代戏曲家、文学家，出身书香门第，祖籍临川县云山乡，后迁居今抚州市汤家山，他被誉为“中国戏圣”和“东方莎士比亚”。

汤显祖有多方面的成就，而以戏曲创作为最。其戏剧作品《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邯郸记》合称“临川四梦”，其中《牡丹亭》是他的代表作。这些剧作不但为中国人民所喜爱，而且已传播到英、日、德、俄等很多国家，被视为世界戏剧艺术的珍品。

走进馆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仿明建筑风格的清远楼，庄重而典雅，它宛如一位历史的守望者，静静诉说着汤显祖的传奇人生。一楼展厅内，一幅幅精美的绘画、一张张珍贵的照片，以一种细腻而生动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了汤显祖波澜壮阔的一生。

汤显祖少年时的颖异聪慧、弱冠之年便崭露头角，到后来在科举道路上的坎坷曲折，因不附权势忤逆张居正而屡试落第，再到中进士后在官场的起伏，以及最终弃官还乡，投身于词曲创作的岁月，这些经历在展厅中徐徐展开，让我对汤显祖的人生轨迹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在这里，我看到了他的坚持与执着，他对正义的追求，对文学艺术的热爱，这些品质如同璀璨星辰，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牡丹亭》是汤显祖创作的中国古典戏剧巅峰之作，讲述官宦之女杜丽娘与书生柳梦梅超越生死、突破封建礼教的爱情传奇，核心剧情包含游园惊梦、伤情而亡、人鬼相恋与起死回生四大关键阶段。

　　《牡丹亭》展厅是纪念馆内面积最大的专题展厅，这也符合《牡丹亭》的历史地位。

　　图为《牡丹亭》剧情简介。

　　女主角杜丽娘是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因梦遇书生柳梦梅而相思成疾离世，后还魂与柳梦梅结为夫妻。她具有反抗封建礼教的觉醒意识，是汤显祖笔下“至情”理念的化身。

男主角柳梦梅是才华横溢但热衷功名的书生，因拾得杜丽娘画像与其鬼魂相恋，并冒险开棺助其复活。

展馆内《牡丹亭》展区视频。

　　图为《牡丹亭》古剧本全谱。

　　《紫钗记》讲述了才子李益与歌女霍小玉因紫玉钗结缘，历经权贵阻挠、分离误解后终得团圆的爱情故事，观众从中似乎能感受到霍小玉的温柔与深情，以及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执着追求。

　　图为昆曲《紫钗记》剧照。

图为古戏装展示。

　　《南柯记》写淳于棼酒醉后梦入蚂蚁国，被招为驸马，后任南柯太守，政绩卓著。公主死后，召还宫中，加封左相。他权倾一时，淫乱无度，终于被逐。醒来却是一梦，被契玄禅师度他出家。此剧在描写中更多地揭露了朝廷的骄奢淫逸、文人的奉承献媚等。剧中通过梦幻写人生，是讽世剧。

　　图为《南柯记》的主人公是淳于棼‌在梦中。

“南柯一梦”故事的主旨不难理解，它生动地阐释了“人生如梦”这一中国文学历史上古老的主题。在古代文人笔下，以梦境喻人生，其意旨是否定向来被崇尚、追逐的修身养性、克己治国的人生目标的意义。这常常表现为两层含义，一是对达到这一目标之可行度的怀疑，二是对追求这一目标的价值的否定。

　　《邯郸记》则揭露了科举制度的弊端，讲述了主人公卢生靠着妻子家兄“孔方兄”打通朝中显贵，从而保他文才第一，成为皇帝钦点状元的故事。

《邯郸记》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那个时代科举制度的黑暗与腐朽，让我们对明代的社会现实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

　　黄梁饭店将“黄粱一梦”的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穷途潦倒的卢生在这家小店遇上吕洞宾，吕翁送他瓷枕如梦，梦中他尽享荣华富贵，可梦醒之后，店内一切依旧，就连店主的黄粱米饭也还没有煮熟。这个故事充满了人生的哲理与智慧，让人在感慨卢生命运的同时，也不禁对人生的虚幻与真实有了更多的思考。

卢生在作“黄粱美梦”场景。

　　图为明代剧种。

在中国戏剧史的璀璨星河中，汤显祖以其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与深邃悠远的艺术追求，构建起一座永恒的美学丰碑。当我们漫步于《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与《邯郸记》的艺术长廊，不仅能感受到四百年前的戏曲魅力，更能触摸到中华民族精神深处的文化脉动。

图为昆曲武场乐器。

汤显祖以超凡的艺术智慧，将人性的光辉、生命的哲思与戏剧的张力完美融合，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这种艺术成就的形成，既源于其对传统的继承与突破，更得益于他对人性与社会的深刻洞察，以及对艺术创新的不懈追求。

　　图为昆曲文场乐器。

　　图为在戏剧舞台经常上演汤显祖的“四梦”折子戏。

图为汤显祖戏曲在海外也有影响力。

汤显祖剧作最动人之处，在于其对情感的细腻刻画与极致表达。在《牡丹亭》中，杜丽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的爱情宣言，成为中国文学史上最具感染力的情感表达之一。汤显祖通过杜丽娘梦中遇柳梦梅、因情而死、死而复生的奇幻情节，将少女对爱情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展现得淋漓尽致。这种超越生死的情感力量，不仅打破了现实的束缚，更直指人心最柔软的角落，引发读者与观众的强烈共鸣。

　　在情感表达上，汤显祖善于运用细腻的心理描写与优美的唱词，将人物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展现得入木三分。情感的细腻刻画，使汤显祖笔下的人物形象丰满立体，充满了生命力与感染力。

此外，汤显祖剧作中的情感表达不仅局限于爱情，还涵盖了友情、亲情与对人生的感悟。在《南柯记》中，淳于棼从繁华梦境到梦醒后的凄凉，深刻展现了人生的无常与对命运的思考。这种对复杂情感的多维度呈现，使汤显祖的剧作具有了更为广阔的情感空间与更深层次的人文关怀。

　　图为汤显祖戏剧在当代演出和国内外传播展厅。

汤显祖在叙事结构上大胆创新，将奇幻元素与现实生活巧妙融合，创造出虚实相生、亦真亦幻的艺术境界。在《邯郸记》中，卢生在邯郸旅店中枕着吕洞宾所授瓷枕入睡，梦中经历了一生的荣华富贵，醒来时店主人煮的黄粱饭尚未熟。这种“黄粱一梦”的叙事结构，不仅构思精巧，更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通过梦境与现实的对比，汤显祖揭示了功名利禄的虚幻与人生的短暂，使作品具有了超越时代的思想深度。

图为汤显祖所作剧中人物塑像。

在叙事手法上，汤显祖善于运用倒叙、插叙等方式，丰富故事的层次与节奏。在《紫钗记》中，通过回忆与现实的交织，展现了霍小玉与李益之间曲折的爱情故事。这种叙事手法的运用，使故事更加跌宕起伏，增强了作品的戏剧性与吸引力。

图为毛泽东手书《牡丹厅》曲词。

汤显祖剧作中的奇幻元素并非单纯的猎奇，而是服务于主题表达与情感传递。在《牡丹亭》中，杜丽娘死后魂游地府，与判官争辩的情节，看似荒诞不经，实则是对封建礼教的有力批判，表达了对自由与爱情的执着追求。这种奇幻与现实的巧妙结合，使汤显祖的剧作既具有浪漫主义的瑰丽色彩，又不失现实主义的深刻内涵。

　　图为二十世纪以来，汤显祖研究和纪念活动展。

汤显祖的戏曲语言在雅俗之间取得了精妙的平衡。他既能运用华丽的辞藻描绘细腻的情感与优美的意境，又能使用通俗易懂的口语展现人物的性格与生活气息，使作品更具真实感与感染力。这种雅俗共赏的语言风格，使汤显祖的剧作既能满足文人雅士的审美需求，又能为广大普通观众所接受与喜爱。

　　图为汤显祖的“四香戒”。

汤显祖的剧作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更蕴含着深刻的思想内涵。他以戏剧为载体，对封建社会的种种弊端进行了尖锐的批判，对人性的自由与解放进行了不懈的追求。在《牡丹亭》中，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故事，实际上是对封建礼教的挑战与反抗。通过杜丽娘的觉醒与抗争，汤显祖表达了对人性自由与爱情权利的尊重，展现了进步的思想观念。

　　纪念馆周围走廊是典型的明代建筑特色。

　　沿着纪念馆左侧蜿蜒的小径前行，仿佛步入了汤显祖笔下的戏剧世界。三生桥横跨在毓霭池上，它见证了《牡丹亭》中杜丽娘与柳梦梅生死相依的爱情故事。站在桥上，仿佛能感受到杜丽娘为情所困、为情而死、又为情复生的那份执着与深情，令人不禁为这份跨越生死的爱情而感动。

三生桥出自《牡丹亭》中，杜丽娘死而复生与柳梦梅团圆的爱情故事，三生寓意为“前世”、“今生”“和来世”。

　　图为汤显祖纪念馆右侧有座石雕像，像的底座有几朵玉茗花。

玉茗花为无二本的天下奇花，“纯白得天真”、“格韵高绝”，汤显祖以玉茗花而命玉茗堂名，是以花喻品格，表示他要像玉茗花那样孤贞介洁，格韵高绝。他的一生，不随时俗，不谀权贵，铮铮铁骨，犹如一株玉茗花；二是“兴寄高远”，以楚人屈原为胸中偶像。

图为汤显祖的玉茗堂模型。

　　汤显祖纪念馆右侧还建有一座“牡丹亭”，以纪念汤显祖的辉煌成就。

在纪念馆最高层俯拍纪念馆广场。

　　图为笔者在汤显祖纪念馆大门口留影。

汤显祖纪念馆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一种精神的象征。它让我有机会穿越时空，与汤显祖这位伟大的文学巨匠对话，感受他的思想魅力和文学才华。

汤显祖以其卓越的艺术成就，在中国戏剧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剧作以细腻的情感表达、奇幻的叙事结构、优美的戏曲语言、深刻的思想内涵，展现了中国古典戏曲的独特魅力。汤显祖的艺术成就不仅属于他所处的时代，更属于整个中华民族与全人类。

在这里，我看到了明代文学的辉煌，也看到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它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中华大地之上，吸引着无数人前来参观、学习、感悟。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汤显祖纪念馆将继续发挥它的文化价值，传承和弘扬汤显祖的文化遗产，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爱这位伟大的明代戏曲家、文学家。

作者：杨志存

2025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