沱江畔的夜明珠

爱琴海

湘西行的第一站：凤凰古城，一个静卧沱江两岸的湘西边陲小镇，我曾经的印象分刚刚及格的地方。

我是第二次来这里。十多年前还在湖南女监上班的时候，监区组织活动，一大堆女人叽叽喳喳在这里留下足迹，如今唯一记得的是吊脚楼、跳岩、好吃的血粑鸭，还租了套民族服饰搔首弄姿，却碍于戴着眼镜成了四不像。那次的行程其实也充满欢乐，坏印象是之后凤凰古城在网上屡屡爆出丑闻造成的。

我知道古城夜色不容错过，安排行程时就花了点心思，上午9点多石师傅在高铁站接到我们就指挥他不去古城而是直奔17公里外的南方长城，计划将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留给古城。

凤凰古城周边并不只有南方长城这一个小景点，诸如长潭岗水库、黄丝桥古城、书家堂古堡、关田山苗寨、奇梁洞也各有特色，选择南方长城就想看看与北方的长城有何区别。

　　（长潭岗水库，网图）

这里的白昼真是静悄悄啊！四围青山环抱，郁郁葱葱，没有高大的门楼入口，没有三五成群的游人，准确地说，除了我们就只有一个检票人。

验票颇花了点时间。我们是在微信小程序“质惠游湖南”购买的198元的神秘湘西全域旅游年卡，以为买完了事，结果还要一个个输入身份信息绑定证件出示二维码才能放行，忙坏了一干准嗲嗲娭毑。

无论南北，长城外形都是差不多的，南方长城修复总长度4.5公里，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当年的修筑目的是分割、孤立、镇压、征服这片苗疆，所以又称苗疆长城。

石梯陡峭，没走几步体能高下立现。红浪是第二次来，想留着体力逛古城，干脆就不爬了。不过有一段长城掩映在红花绿树之中，煞是好看，有着北方长城绝无的景致。

走走停停看看，就当在天然氧吧放松。砖缝里钻出的小草、城墙上爬满的藤蔓，无不昭示着这里的人迹罕至。

我是什么都有兴致的，青涩的枇杷果、修长俏丽的松果嫩芽、悄悄探头的新叶，都能吸引我的目光。于是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少了一个人，然后看见我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

走完一圈下来，才发现底下这一片几乎淹没在荒草中的残垣是保留了原始状态的一段古长城，而这些所谓的有吉尼斯纪录的围棋棋盘、著名的围棋赛场景都是前几年硬插进来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回到古城吃中饭，血粑鸭、酸汤鱼一一安排上，却没了记忆中的美味，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菜味变了。

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已是下午3点，得干正事了。逛古城绝对是个体力活，此后的五六个小时就得到了证实。

我们住在古城外围西南方向，南华门就在边上。从下午到晚上，我们应该是在沱江两岸转了整整两圈，包括去寻找一些知名景点绕了弯，就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之前规划的线路完全成了纸上谈兵。

沱江穿城而过，可能不到丰水期，水线比我第一次来低了很多。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水真的很脏，岸边如蛛网般密布的粘乎乎的东西非常扎眼。

沱江上的桥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凤凰古城有多少座桥？12还是14，我真没弄清楚。但是，走过两趟后，我悄悄将有特色的桥排了一下顺序，从上游往下依次是：南华大桥、雪桥、跳岩、虹桥、风桥、雾桥、月桥和云桥。

古城核心地段的虹桥妥妥的代表凤凰的文化符号。它拥有600多年的历史，是沱江上最大的一座桥，红砂岩条石构造，飞檐翘角，宛如彩虹卧江。

黄永玉先生2011年捐资1100万元，并亲自设计的“雨、雪、风、雾”四座景观桥也是很有名的，尤其雪桥以其独特的风格和优美的造型，成为了古城标志性建筑。

月桥则‌像极了圆月亏缺，慵懒地拖曳着一根玉带。两端蜿蜒的跳岩，衔接着半月拱桥，美得轻柔妩媚、多姿多彩。

跳岩是游客最喜欢走的一个过江通道。平行排列的两排石墩，前后相隔一步之遥，行人需跳跃而过，古朴有趣，潮涨潮落间，石墩时高时低，游客嬉戏其上，趣味盎然。

当大家还在睡梦中时，我独自一人早起来到南华桥上，一侧是古城全景，一侧是城外风光，一派宁静清秀优美。

历史文化底蕴是凤凰古城最硬的底气。这座小城始建于唐代，繁荣于明清，街巷自由舒展，青石板路和古建筑群保存完好。前半天时间，我们到访了熊希龄故居、北门城楼、杨家祠堂、田氏宗祠、陈斗南宅院、东门城楼、回龙阁、准提庵、万寿宫。

在关帝庙这里同伴闹了个笑话，正是在我拍照的这个角度，同伴琢磨了半天问我：这门楣上写的是“男神”？我定睛一看，是“神勇”二字，于是大家哄堂大笑。你还别说，肯定很多人认作了“男神”，旁边的咖啡店堂而皇之就取名“男神咖啡”，实在有故意误导之嫌，不过关公也的确担得起“男神”之名。

如果古建还撑不起凤凰的门面，沈从文、黄永玉、熊希龄等从古城走出去的响当当的人物绝对让凤凰声名远播。所谓人杰地灵，仅仅一个沈从文就让小小的凤凰古城蜚声海内外了。

倘若白天的凤凰古城是一个娇羞的少女，那么，夜色降临后的古城绝对是风华绝代的少妇。夜晚的凤凰流光溢彩、星河璀璨。沱江及两岸的建筑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让人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水中倒影。

白天与夜晚的万名塔，是不是完全不同的两副模样？

我随着人流游走在沱江两岸，瞠目于眼前景色：白天明明没有多少人，这摩肩接踵的人流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江上的表演、江畔的弹奏、酒吧里的狂欢，坐游船的排起长队，每一座桥头都水泄不通。

一眼就能看出，最好的生意当属换装旅拍，连我们住宿的民宿都提供服装拍照，专做这个生意的更是满大街都是。女人们，小到黄口孩童，大到垂垂老妪，谁都抵挡不了红妆与闪光灯的诱惑。

实在是走不动了，虽然晚上七八点还是凤凰夜生活的起点，抵不过半百的年纪，回去吧。

一夜都惦记着还有些地方没去，第二天一早，我悄悄起床，沿着标营街的古城墙一路溜达去找沈从文故居。

青苔点点的古城墙、粉墙黛瓦檐角飞翘的马头墙、沿街叫卖的小菜摊、迎着第一缕阳光跑步的晨练者、缓缓流淌的沱江水，凤凰的清晨，静谧美好。

等我找到沈从文故居时，我已经偶遇了田兴恕故居、城隍庙、天后宫、马王庙、崇德堂、张文德提督府，这些地方都相对集中在沈从文故居那个区域。

沈从文故居应该处在古城中心位置，门前有相对开阔的地带，朱镕基题写的“凤凰城”三字嵌在一方崭新的城墙中，相邻的还有一个私立古城博物馆。几个早起的旅行团来了，喧嚣也随之而来。

沈从文故居是需要另购门票的，像这种需购票的点似乎还有不少。所有需要另购门票的地方我们都未进，不是出不起这门票钱，是一种不好的感受让我抵触买门票。我们之前购买的神秘湘西全域旅游年卡名为全域，实则域内景点有含有不含，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提到的对凤凰的坏印象其实这次并没有彻底改观，曾经的凤凰古城因为进城收取价格不低的门票而备受诟病，旅游一落千丈，直至门可罗雀，现在进城门票取消了，代之以五花八门的小景点门票，给人混乱不堪的感觉。管理者若能察觉到古城街巷熙熙攘攘，而收费景点冷火清烟，不知有所触动否？

关着一屋子的宝贝孤芳自赏，这是一种什么思维？开门迎客，湖南文旅真的做得很不够。

探路之后电话催促同伴们前来，得到不置可否的答复。再催，并引诱说真的值得来看看。电话那头干脆说不来了，你一个人代我们看了吧。看来湘西行第一天就给了同伴们一个下马威，昨天逛古城是受伤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古城的南华山还没去呢，那就不去了吧。

沈从文笔下的凤凰古城，“在湘西的角落里，用建筑和故事保存了半个中国的乡愁”，是研究中国边疆治理史与山地民族建筑演变的活化石。我已经在此蜻蜓点水走马观花两次了，竟没悟得沈老所说的一二，仅落得个“沱江畔的夜明珠”印象，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