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儿子回家</p><p class="ql-block">刘启基</p><p class="ql-block">玄生在上海那头说，明天出差路过宾阳要回家住一晚，好好陪陪爸妈。玄生妈很高兴，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惆怅。就住一晚吗？未免太仓促了。但工作需要，也不好说什么。儿子工作忙，路途又远，半年多没有回家了。一晚就一晚吧，能聚一聚就好。</p><p class="ql-block">玄生妈和爸都是从农村滚打出来的，深知做农民的辛劳，因此给儿子起名为玄生，名下之意就是要儿子这辈子不能和田牛打交道。因为玄有田即为畜，生有牛即为牲。就是说，如果儿子不争气，没有出息，就是畜牲。儿子也不负父母厚望，从小伶俐乖巧，天资聪颖，读书努力用功，小学中学大学都是优等生。如今是上海交大博士研究生毕业，在一个大型合资公司工作，收入不菲。儿子也孝敬父母，不惜花钱为父母买一些昂贵的保健品和保健器材。玄生妈总以儿子为骄傲。不管和别人说什么事情，总能绕到儿子身上，说，我儿子玄生啊我儿子玄生什么什么的。说着脸上就大放光彩。</p><p class="ql-block">如今儿子要回来了，玄生妈忙开了。“喂，陆大姐吗？今晚和明晚的排练，我就不去了，哦，啊啊，我儿子玄生明天回家，哦，哈哈，有空过来坐坐啊！”玄生妈爱跳广场舞，而且是个重要人物，她领舞的节目，准备参加市老年广场舞大赛，所以她首先要请假。玄生妈打完电话接着对老伴说：“老头子，去，去请个师傅来清洗儿子卧房的空调。”老伴出门后，她就着手打扫房间。先是清洗卫生间厨房，接着拖地板擦家具家电。尤其把儿子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把所有的碗筷盘碟洗净擦干放到消毒柜消毒，接着给儿子铺好床。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环节都认真细致到位，生怕儿子回来看到不顺心，不舒服。</p><p class="ql-block">玄生妈和爸忙得不亦乐乎，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做。玄生妈就说：“老头子，去，去叫个外卖吧。”</p><p class="ql-block">图文无关</p><p class="ql-block">由中午接到儿子电话就忙，忙到晚上11点多才忙完。洗完澡，玄生妈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床上，说：“累死我了，我的腰痛着呢，老头子你帮我按摩按摩。”玄生爸说：“你不会去按摩椅按摩啊？一万块钱的按摩椅都没有用？”玄生妈就撒娇说：“哪有你按摩好啊！过来过来。”玄生爸就一面按摩，一面埋怨说：“你呀，每次儿子要回来你总是这样。”“不这样，哪样？儿子对你不好吗？就你话多！难怪你这辈子没出息。哎呦，轻点轻点！”玄生妈拍了拍老伴的手说：“不说你了，不说你了。儿子都三十出头了，到现在也没有带个女朋友回来。我叫人介绍了好几个给他，他也没有相中一个。不知道他想什么。你就没有操个心？”</p><p class="ql-block">“操心，操心有用吗？人和人都是讲缘分的，我也是三十多才结婚的。如果不遇到你，我还结不成婚呢。”老伴笑了笑说。</p><p class="ql-block">“我是上你的圈套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嫁你的。”玄生妈有些委屈地说。</p><p class="ql-block">“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也不会娶你！”老伴不示弱，就停下按摩的手说：“不理你了，我睡了。”不久床上就响起了呼噜声。</p><p class="ql-block">玄生妈睡不着，心里想着自己的委屈，想着儿子怎么就极像他爸，想着明天要买什么菜，怎么做，让儿子高兴高兴，又怎么和儿子谈交女朋友的问题</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出去买菜前，玄生妈就对老伴说：“记得哦，儿子坐的飞机11点40到，你开车去机场接儿子哦。”</p><p class="ql-block">玄生爸答应一声，也开车出去了。</p><p class="ql-block">中午时分，玄生回到家。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玄生妈见了儿子，高兴得搂着儿子就亲。亲了说：“儿子累了吧，饿了吧，洗洗脸吃饭吧，妈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有烧烤鸡翅，有中药卤蛋。有清蒸大闸蟹还有红烧鱼”玄生妈眉飞色舞，如数家珍。玄生说：“妈，你真好。我不饿，等一会再吃吧。”玄生就进了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问：“爸，我的行李箱呢？”玄生爸说：“在你的房间呢。”玄生说：“你们进来，我给你们买了点东西。”二老跟了进去。儿子打开了行李箱，取出两个包装得很好的东西说：“这是两个日本产的杯子，叫江田水素水杯，也就是富氢水杯。”妈接过杯子问：“那么漂亮，这要多少钱呀？”儿子说：“一个两千多吧。”妈跳起来：“两千多？那么贵！你总是买那么贵的东西，你不留些钱，以后你拿什么买房子，拿什么结婚？”儿子听惯了妈妈的话，微微一笑说：“能让你们健康长寿，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呀！”接着便像做广告一样，给父母讲解杯子的作用和用法。爸说：“难得儿子这份孝心。吃饭吧，我饿了。”</p><p class="ql-block">饭桌上，玄生妈不断地给儿子挟菜。儿子看着爸妈动情的说：“爸，妈，你们都显得苍老了好多。”妈说：“知道就好，知道了就要尽快的找个女朋友结婚，给我们生个孙子。”儿子说：“又来了，你以为我不想呀？没有遇到合适的，急不来的。”玄生爸说：“你不急，我们急呀。看到我们同龄的人，每天接送孙子孙女上‘公班’，我们心里就不是滋味。”妈说：“合适，什么叫合适？差不多就得了。我看王阿姨家的小表妹就不错，今晚我和你去相相看。”儿子说：“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要瞎操心了。如果我就随便娶一个，满足了你们，我一辈子都不幸福，你们愿意吗？”于是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吃饭。过了一会儿，妈刚想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也要抓紧呀！”但玄生的手机响了。玄生接电话时很高兴，大声说：“好，好！我马上过去。”然后关了手机对爸妈说：“阿杰的电话，他约我出去和几个朋友聚聚。他的车在楼下等我，我下去了，你们慢慢吃啊。”阿杰是玄生的发小，每次玄生回来都要约出去聚，只是没有想到这次这么快，饭没有吃几口，话没有说几句就约上了。妈拉着儿子的手说：“少喝点酒，回来早点啊。”儿子说：“知道，知道。”就走了。二老相继走出阳台，望着儿子上了车，才又相继回到饭桌，瘫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语。唉，这孩子！</p><p class="ql-block">夜幕渐渐地拉下来，小区的灯火亮了，整个城市的灯火旺起来了。在玄生妈电话多次催促下，夜深时，儿子才由一个年轻人扶着，跌跌晃晃的回来了。年轻人说：“叔叔，大阿姨，你儿子喝多了，我送他回来。”玄生爸说：“你是？”年轻人说：“我是出租车司机。”玄生爸说：“谢谢你！”年轻人说：“不用谢，你给十八块钱车费吧。”年轻人接过钱说声，“拜拜”就走了。</p><p class="ql-block">二老合力把高大的儿子扶到床上，儿子愧疚的说：“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说完倒下去睡了。天气虽然很热，但二老不敢开空调，恐怕儿子着凉而伤风感冒。端来一盆凉水，用毛巾蘸着水，小心的，轻轻的拭擦着儿子的额头脸和身子。玄生妈说：“老头子，你满身是汗，你去洗澡吧。”老伴说：“好吧，洗了澡，我来换你。”</p><p class="ql-block">图文无关</p><p class="ql-block">夜深深，儿子睡熟了。二老都不愿意离去。他们怕自己睡去了，儿子醒来没有水喝，更怕儿子什么时候呕吐起来。他们要陪伴着儿子，心里多想和儿子说说话啊！可是这孩子醉成这样。醉酒醉了吧，看着儿子也是一种享受。他们好久没有这样细看儿子，品味着儿子了。玄生妈看着儿子英俊的脸，就想起了儿子小时候的许多许多事。想起了，一家三口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老公演老鹰，自己演母鸡，儿子演小鸡。母鸡奋力保护着小鸡，小鸡也精灵，东躲西闪的，不管老鹰多么凶猛，多么刁滑，就是捉不住小鸡。老鹰输了，被罚去买菜做饭。老鹰做的菜一点不好吃，但他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想起了，儿子读小学时，自己给儿子许下诺言说：你数学语文考试成绩达到双95分就给奖励50元，达双100就奖励100元。结果儿子每一次都考了双百分，每一次都不要母亲的奖励钱。说：“学习是自己的事，老师说，不应该要家里的奖励钱。”儿子还说：“我要当个学霸。”啊啊，多懂事，多努力的孩子！记得有一天晚上，玄生爸不在家，天上打着响雷，下着大雨，突然停电了，自己不免害怕起来。11岁的儿子看出了妈妈的恐惧，安慰妈说：“妈妈，别怕，我保护你。”玄生妈一把抱住这个小男子汉，眼泪就流出来了。</p><p class="ql-block">玄生妈想着想着，就埋怨儿子，儿子长大成人了，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没有结婚呢？结婚了多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自己就能像护理儿子婴儿时那样，摇着小扇子，唱起摇篮曲了。想着想着，她就轻轻地哼起了久违的曲子：</p><p class="ql-block">小宝贝快快睡</p><p class="ql-block">梦中会有我相随</p><p class="ql-block">陪你笑陪你累</p><p class="ql-block">有我相依偎</p><p class="ql-block">小宝贝快快睡</p><p class="ql-block">哼着哼着，渐渐玄生爸睡着了，不久，玄生妈也睡着了。就伏在儿子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