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平时手机是如影随形时刻不离左右的,唯有在周三(5月14农历4月17日)下午,忘了带手机。鬼使神差竟然从下午4点到六点半没有发现自己没带手机。这在平时是绝无仅有的情况。回家寻到了手机,一副爆屏的架势。各种视频通话邀请,几家的语音留言,大家集中在一个讯息通告:有一个亲人走了。又一个给我装后备箱的人,往天堂去了。尽管对其病逝早在心中有过推演,然而事实真地推及面前,还是觉着愕然,心中疼痛感如钝刀挫肉般难受。尽管已经过了知天命,到了耳顺的年纪,有了生命的认知与感悟,对生命的流逝已经不再大悲与怆然,心中的不舍被逝者生前的诸般好处,簇拥着随着血液从心里涌出来,漫撒于四肢百骸,一夜辗转反侧,又一夜辗转难眠。</p> <p class="ql-block">二姐夫也是个苦瓜蛋子。刚满周岁就被母亲送回到爷爷奶奶身边,一生未见过父亲,未曾经视母爱。(其父是阎锡山部属,后在征战期间传闻牺牲,其母是山西一地盈实家中的小姐。尊其父遗训,将他送回老家,留根。)二姐与姐夫成婚时,姐夫的爷爷奶奶都已经辞世。像一只浮萍浮游在日子里,孤独地讨生活。与二姐结婚后,一下子有了亲人。我母亲一向待人宽和,二姐夫也把丈母娘当成了亲娘般的存在。那年我七岁,二姐回门返家时,姐夫自行车前梁上就坐着了我。我跟着二姐姐夫回到了她们的家。</p> <p class="ql-block">一偏西厢房通着门厅住人的屋子,厨房北屋的房檐下。一面圆顶泥墙分一院为两家,墙东边住着的是二姐夫的叔叔。说实在的,二姐夫的日子是很清苦的,但是二姐夫的性子是乐观的,不乏幽默机智。我曾经给母亲讲过这么一件事情,让她老人家,敲着我的脑门,却忍俊不禁。从姐姐家回来后,我跟娘说:在俺姐夫家吃饭背兴呢!吃饭还得抓阄。我姐夫做了三根小棍儿不一样长短。我们仨抓:抓到长的呢,吃稠的;抓到二不长的呢,喝汤;要是抓到最短的,那就只能洗碗了。母亲饶有兴致地听着,这时接茬儿问了一句:</p><p class="ql-block">“那谁吃了稠的了?谁洗碗了?”</p><p class="ql-block">“最后,我吃了稠的了。”</p><p class="ql-block">“是你抓到了长的了?”</p><p class="ql-block">“没有。一开始,我都准备好要去抓了。突然觉着不对劲:在他家,他做阄。万一抓到短的,不但没饭吃,还得洗碗。于是我不干了,把我姐夫骂了一顿:在你家才背兴呢,吃个饭抓阄。我不抓……。完后,他就把稠的饭给我吃了。</p> <p class="ql-block">姐夫还有一手好活儿,就是调教大牲口。在集体生产队,牛马属于很重要的生产物资,耕种犁耙离不开牛,运东取西常用到马。可这牛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使唤得了的。队里的畜牲在姐夫手里却温顺听话的很。一架大板车三匹马,驾辕的,挑绳的各得其所,一人一鞭一车,服帖舒服。若是赶上姐夫去我们学校边上的粮站送东西,蹭个车上学(不用走8里的路)心里得美好几天。得得马蹄声,时不时伴着口哨声,姐夫与姐姐的日子也在清苦中逐渐红火起来。</p><p class="ql-block">随着外甥儿的降临,我去姐姐家的次数更多了。赶上紧秋抢夏,我就成了帮忙看孩子的。体重不到50斤的我,抱拖泥大肚的外甥,实在抱不动,就双手掏在腋下,半抱半拉地挪动。姐姐姐夫感激的是有人看着总是放心许多。以致后来,姐夫宝箱中的一串彩珠项链让我给霍霍了,一支金笔也让我不知道怜惜地用牙把笔尖咬皮了。(这两样东西应该是他娘留给他的念想,小时候不懂这个)。在姐夫的心中没有把我当成妹子,而把我当成了孩子。</p> <p class="ql-block">姐姐是个好强,肯下苦力奔日子的人,也是个念情的人。对待娘家是极其舍得的,尤其是对我这个最小的妹子。对娘家的顾念,对兄弟姐妹们的照佛,没听见姐夫有过抱怨声。</p><p class="ql-block">集体生产队解散以后,姐夫干农活体力上表现出了劣势。拖着有旧伤的腿,一丁一卯的有些吃力,姐姐抗起了大半个家天,里里外外的奔波,拼着命地为俩儿子挣生活。一间半的院屋,换成了三间的院子,再者又起了五间的大屋。个中艰辛自不用言说。几十年风雨过来 二姐夫用自己的巧手,又给自己搏得个好人缘。那就是村里人家的红白喜事的总管,尤其是核心的小灶的总管。他总能根据主家的计划,把盘盘碟碟上的事情,掂对的明明白白。一场事儿过下来人财物化用的八九不离十。顺便提一嘴:在农村办红白喜事,饭食供应准备分为大灶和小灶。大灶负责正日子前,来客和帮忙人员的饭菜准备工作,及正日子里席间大锅菜和主食的提供;小灶负责正日子里席面上,几菜几碟的炒制炖煮准备工作,间或非正日里重要来客的席面准备工作。一家事情过的是否光堂,小灶工作至关重要。由此个子不起眼的姐夫也成了村里的一个角儿。我曾跟他聊天提及此,声嗓和眉宇都透着不一样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姐夫被他母亲送回来时,爷爷奶奶就给他起名叫盖东吾,取村名子首尾俩字(村名东大吾)。芸芸众生,都是无数渺小平凡的存在,生死无常实有常。更何况一介布衣一个土里刨食儿吃的农民,生死都几就低矮在尘土里。我只是想用我的文字,我的感念让曾经给予我厚爱的这个人,延展一点那怕只有半寸的光阴也是好的。</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