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步维艰的亲情

~淼

电影《涉过愤怒的海》里有个情节令我泪流满面。课堂上，老师让同学们用“我爱……”造句，并点名丽娜回答。她站起来后，支支吾吾地重复着“我爱…… 我爱……”，最终挤出一句“我爱老师”。老师却纠正道：“单向的情感不能叫爱，是喜欢。你可以说我喜欢老师，但不能说我爱老师。你可以说我爱爸爸，我爱妈妈。”丽娜最后轻声吐出：“爱……没有。”

正如《母爱的羁绊》中所言：“爱来自父母，令人悲哀的是，伤害也往往来自父母。”人们常说，儿的生日，母的难日。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我却不知该对母亲说些什么。说感谢她赐予我生命、将我抚养长大？从小，我们接受的教育都是对“伟大母爱”的赞颂，我又怎敢说出“我不爱母亲”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可若说爱她，我又抗拒与她亲近，连牵手都不愿意；若说不爱，看到她独自孤单地坐着，我的心又会隐隐作痛。这份若即若离的情感，不断折磨着我。

记忆中，有件事让我难以释怀。一次，母亲心情不好，我特意约了家中长辈，带他们去郊游。期间，孩子爸爸打来电话，我没听到。回家看到多个未接来电后，我赶忙回拨过去。可电话一接通，他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谩骂。我挂断电话，委屈地坐在原地哭泣。母亲见状，竟说：“哭什么，他找不到你着急，这是在乎你。”这让我想起一部韩剧中的一句台词：“明明就是不信任，还厚颜无耻说这是因为爱。”于是，我和母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当时婶也在场，她指责我：“你怎么能和你妈这样，太过分了！”满心委屈的我冲出家门，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

后来，我的婚姻走向了终结。对于这段分崩离析的情感，我内心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可母亲却为此伤心许久，逢人便哭诉，原因竟是女儿离婚让她觉得颜面尽失。那一刻，我满心悲凉：“难道我苦不堪言的婚姻生活，还比不上你的面子重要吗？”

母亲的话，就像锋利的刺，总能将我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重新划开。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无数次地自我谴责：为什么如此敏感？为什么不能多些包容？为什么不能及时化解生活中的琐事，反而让它们积累成伤人至深的利刃？

面对母亲的不满、厌恶，以及亲人的指责，我选择了沉默。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充斥着冲突、矛盾，还有难以言说的情感、起伏不定的情绪，以及或深或浅的伤害、或明或暗的怨恨。

这场从儿时开始的母女之战，我愿意以我失败告终。试着理解，试着言和。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扭曲的爱，成为代代相传的痛苦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