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瞥

醉琴儿

国庆前夜，携女赴京。火车票与机票，皆是仓促间勉强购得，时间排得紧，竟在放假前一日便须启程。

达州火车站里，女儿对火车显出十二分的新鲜。她趴在玻璃窗前，眼睛睁得溜圆，一有汽笛声响，便叽叽喳喳起来，活似枝头的小雀。夜半登车，铁轨“哐当哐当”地响，倒成了催眠的调子。

抵京时天尚未明。国旅的人将我们塞进一间号称“准三星”的旅馆，那房间的墙壁薄得像纸，隔壁的鼾声清晰可闻。也罢，横竖不过是睡几个钟头。

颐和园的龙船在昆明湖上划开一道水痕。女儿指着佛香阁问东问西，我却懊恼拿错了相机，只得央人帮忙拍照。这园子原是乾隆的手笔，被洋人烧过，又被慈禧重修，如今倒成了游人如织的去处。

紫禁城里人头攒动，导游的喇叭声与游客的喧嚷混作一团。女儿对红墙黄瓦颇感兴趣，我却只觉拥挤。到了天安门广场，更是人山人海。那大红灯笼模样的花坛，在万头攒动中时隐时现。全聚德的烤鸭已非昔年滋味，女儿却吃得欢，想是小孩子总容易满足。

居庸关长城上，女儿跑得飞快。我喘着气在后面追，心想这“一夫当关”的气势，如今被万千游客踩在脚下，倒显出几分滑稽。明十三陵远远望去，不过是一片苍翠中的几处隆起，帝王陵寝的威严，早被旅游大巴的喇叭声驱散了。

“鸟巢“与“水立方”在夜色中亮起灯来，确乎好看。女儿说“鸟巢”像个大蛋糕，我细看倒也觉得像。只是这钢铁铸就的鸟窝，不知能经得几番风雨。

恭王府里，游人争相抚摸那个"福"字杯。和珅的藏宝楼空空如也，后花园却挤满了想沾“福气”的人。

圆明园的断壁残垣间，女儿问我为何不重修，我竟一时语塞。

清华北大的校门前，拍照的游人排成长龙，我们只在马路对面匆匆一瞥。

临行前又去天安门，人比前几日更多。女儿在广场上跑来跑去，像是要把整个北京装进眼睛里带走。我站在那儿，看五星红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忽然想起这趟旅行竟像一场仓促的梦。

归途上思量，京城之游，原不必赶在这黄金周。人挤人处，风景便打了折扣；走马观花时，历史也失了分量。倒是女儿的新奇与欢喜，是这趟旅程中最真实的收获。

旅游这事，本不该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