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廊深处，谁共我低吟(3)

闲人

——穿越千年恋你，飞过万里赴你， 终在诗里别你

序曲: 浮光掠影，心之所向 2. 沙迦 - 阿联酋的文化心脏

闹钟设在清晨七点，我却醒得更早。今天下午的航班将带我前往科威特，此刻，我只剩短短的几个小时留给沙迦。

沙迦被誉为“阿拉伯世界的文化之都”，拥有众多博物馆。然而时间紧迫，连浮光掠影都来不及，我便放弃参观，转而选择在市中心的泻湖边散步，感受沙迦的清晨。

从酒店步行至湖边不过十来分钟，出门时太阳尚未升起。湖对岸高楼林立，剪影倒映在水中；湖畔的步道上，晨练者络绎不绝。比起迪拜的繁华，沙迦显得更为质朴接地气。

走累了，坐在长椅上，沉浸在这片寂静的晨光里。一位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的老太太走过来，询问能否跟我同坐。我略感诧异她流利的英语，交谈中得知，她来自印度，小女儿与女婿被公司派驻沙迦，冬天这里气候宜人，她便来此小住几个月，顺便帮忙照看外孙。她告诉我，从印度来阿联酋才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机票价格也非常便宜，因此在沙迦有大量印度人。

踱步至蓝色集市的时候，刚好开市，里面的小摊位都尚未营业，反倒正合我意，趁着没人的时候，可以从容地欣赏这座极具阿拉伯风情的建筑。蓝色集市（正式名称是中央市场）被视作沙迦的地标之一。它坐落在湖边，由两座外观相同的传统建筑组成，中间用封闭的天桥连接，伊斯兰式的拱形屋顶上装饰着漂亮的风塔，外墙镶嵌了蓝色瓷砖，与蓝色的湖水交相辉映，清新典雅。内部以象牙色为主调，长廊拱形挑高，两侧的墙壁上装饰着彩绘瓷砖。集市分上下两层，一楼以金银珠宝为主，二楼则售卖服装丝巾、波斯地毯和手工艺品。

一家家店铺陆续开门，沉睡的集市苏醒了，而我，也该离开了。

背起背包，退了房，走到旅馆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后，司机和我几乎同时认出了彼此：“是你！“

竟是昨晚从机场送我来旅馆的那位司机。茫茫人海还能偶遇，真是奇妙。

上午十一点多，我抵达迪拜机场，找到登机口。不料航班却延误了将近两小时。飞机降落科威特城时，夕阳早已隐没，天色灰蒙蒙的，远不如阿联酋的天空通透。透过舷窗望向跑道，四周一片荒凉。从繁华的阿联酋来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落差。

3. 科威特 – 昔日战火之地，如今宁静之都

由于航班延误，我匆匆穿行机场赶时间，结果错过了签证办理处，不得不原路折返。填好签证申请表，现场工作人员还帮忙复印了护照。电子显示屏显示正在办理905号，而我的号码是922。幸好前面大部分是空号，很快就轮到我了，面试官问我是否第一次到科威特，我点头说：“是的”。

心里却默想：虽然从未踏足， 终于，我还是来了。一时间，竟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面试官在电脑上输入完我的资料后，把我引到另一张桌前拍照、录指纹。然后一挥手：“你可以走了。” 咦？不用交钱吗？原来科威特落地签证竟是免费的！

顺利入境后，把背包放在旅馆，立刻打车前往科威特塔，想看一眼夜景。

下车后，细碎的水雾扑面而来，清凉滋润。门卫告诉我，若是前往塔顶的旋转餐厅就餐可以入内；若只是单纯观景，今晚的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作罢，谢过他的好意。正巧一辆出租车驶来，我便搭乘前往传统集市。

科威特的巴扎跨数条街，都是各类小店，售卖食材、服饰、家居用品。我找到一片美食区，挑了一张靠着火炉的桌子，点了份羊肉machboos-- 科威特的国菜，也是海湾国家间颇为常见的传统美食。 点菜时，只需说“meat：，便默认是羊肉；若想要鸡肉或牛肉，则要特别说明。

忘了在哪里看到科威特大清真寺只有上午对外开放。吃过晚饭回到旅馆，再上网查询大清真寺的具体开放时间，才发现原来它竟然开到晚上7点，而此刻，已是七点二十四分，遗憾错过，万分懊悔。回想在迪拜时，也是临时决定去“未来博物馆“，而放弃了清真寺。来到中东两天，竟还未真正走进一座清真寺。

我的房间在旅馆的15楼，窗户正对着波斯湾。次日清晨六点，我守在窗边等待破晓。地平线被一抹若隐若现的淡橘色渐渐晕染，直到太阳如火球般燃烧着升起来，我才匆匆去餐厅吃过早餐，步行去大清真寺。

街道上很冷清，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清扫。抵达大清真寺外，我隔着铁栏向里张望，门卫走出来，问我有什么事。我如实相告：“只是看一看“。

门卫说：”太早了，9点才开门呢.”

我无奈地告诉他：“我马上就要赶去机场了。”

他笑笑，带着些歉意。

在科威特机场，签证纸被收走了。幸好我提前拍了张照片留念。我还剩下一些没花掉的科威特第纳尔，在外币兑换窗口打算换回美元。我随口问了一句：“科威特有硬币吗？“

年轻的柜台值班说：“有啊“。随即他拉开抽屉，从所有面额的硬币中各取一枚递给我。

我塞进窗口一张纸币，问：”够吗？“

他说：“不用了，这些硬币送给你。”

登机口的桌上摆满了独立包装的玫瑰、巧克力，以及印着巴林和科威特国旗的别针。值机员工都佩戴着印有科威特和巴林国旗的绶带，还有几位貌似官员的人在场，摄影师以及一些维持秩序的民警更使场面显得隆重。好奇害死猫的我怎么会放过凑热闹的机会？我询问一位民警：“这是准备迎接什么贵客？” 他告诉我，今天是巴林国庆日，每一位去巴林的游客，登机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份礼物包括一只玫瑰一个别针和一块巧克力。得知我也前往巴林，他笑着说：“啊，你也有份。“ 这个活动是科威特航空和科威特民间组织联合举办的，每个国家的国庆日，只要有科威特航班前往，他们都会这样做。

我拿着礼物，在值机员工们的祝福下登机了，一边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一边期待在生日国参与更热烈的庆典。

飞机起飞，舷窗下方是蔚蓝色的波斯湾，一艘艘大型货轮繁忙地穿梭在水面上。自古以来，这片土地因宗教与地缘纷争而不平静，尤其是二十世纪初发现石油之后，频繁发生在这里的冲突和博弈，时不时让整个世界也随之震荡。

在科威特短暂的停留中，我所遇到的人都很温和，展现出一种富足之上的从容与友善。

我又在网上复习了一遍海湾战争[1]，那场战争中，科威特被伊拉克的萨达姆重创。我犹记得当年在电视里看美军导弹直击伊拉克地道的画面。三十多年过去，战争的痕迹仍未全然抹去，两国宿怨尚未消解。

我虽幸运地避开了海湾战争后遗症带来的麻烦，但我的伊拉克团友中，有人却未能幸免——这是后话。

注[1]1990年8月2日，伊拉克军队入侵科威特，推翻科威特政府，并宣布科威特的“回归”以及大伊拉克的“统一”。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在取得联合国授权，准备充分后于1991年1月17日正式开始对科威特和伊拉克境内的伊拉克军队发动军事行动，主要战斗包括长达42天的空袭、在伊拉克南部和沙特阿拉伯边境地带展开的历时100小时的陆战后很快停火。-摘自Wiki

2024年12月15日-16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