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吃</b></div><div><br></div> 一辈子做工程,随项目走四方,没有忌口。<br> 在南通港闸区做那个物流项目的时候,如东的海贝像豆腐那样平常;在苏州,服务那家知名的法国化妆品企业厂房改扩建时,喜欢带阳澄湖大闸蟹回家,因为产地价不到杭州超市价格的一半;在武汉东风汽车城工作时,最喜欢的是脆嫩的藕带,甭管是鲜炒或泡腌就是爽口,鲜红的龙虾配四十二度的荞麦烧,一桌人歪着头满口流汁地吃;渝北区那个大马力发动机厂装修时,在朝天门码头点麻辣火锅,东部的人多半要一杯开水洗着吃;派到柳州工作时,有当地朋友送我一箱螺蛳粉,我在办公室用开水泡着当快餐,每每害得外省的同事避到外面,怨声载道;舟山波音专家楼装修时,隔三岔五早上去沈家门码头买海货,清蒸之后兑着啤酒,几个同事胡吃海喝,吃到脚踝红肿,还不知道得了痛风。<br> 最为特别的大概要数在北越高山做水电站项目那些年,跟着当地人吃各种各样的虫,绿色的蚱蜢、纺织娘成虫,还有野蜂、知了、蟋蟀及各种不知名的昆虫成虫或幼虫,油炸或爆炒的,南国人爱吃虫,津津有味,尤其是男人,因为他们坚信那些东西补身体、能壮阳。<br> 特区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这里的菜也是八方荟萃。由于地理的原因,最多的应该是湖南菜,其次是江西菜,再次是广西、四川菜,这些省份的人在这里占的比例一定是最高的,店招有单打的“湘味馆”、“赣菜馆”、“川香馆”以及“桂林螺蛳粉”、“重庆鸡公煲”,也有省份联合的“粤湘友”、“赣湘缘”、“蜀湘逢”。看菜色,火红、鲜艳,大碗大锅,份量充足;它们共性的味道就是辣。偶然也能见到“东北菜馆”、“北方饺子馆”、“老北京炸酱面馆”或“津品包子”等;“潮州牛肉锅”和“潮州锅粥”算是本土的;当然,兰州拉面遍布全国城市,这里也不缺,它们不抢黄金铺位,多是不忙不暇的位置。<br> 极少见到浙江菜馆,几年前有人带我去华侨城,有个“西湖菜馆”,鲜、淡,地道的杭州菜,可是鹏城仅此一家,浙江菜似乎被孤立了。想起那一次,在蛇口的项目上,开发商一位老工程师与我聊天,知道我是浙江的,他有些讶异,说浙江像你这个年纪这样在外工作的人很少了。言下之意,浙江人都很有钱,都是在家做老板的。我很惭愧,觉得自己拉低了浙江的财富水准。似乎同时也明白了特区浙江菜馆少的原因。<br> 在重庆渝北区工作半年,对“重庆小面”特别有印象,下锅的是湿面,小碗六元、中碗八元、大碗十元,山城的味道便在这深红、浓郁的汤里,油煎的辣椒壳浮在上面,麻中带甜是花椒的味道,爆川豆漂在碗边,汤底必有绿豆芽,汤味可咸可淡,牛腩、排骨或者肚片等加料另算,加了料就不叫“小面”了。深圳坪山,特区的乡下,从美食广场到大街小巷,重庆小面一样随处可见,同类面的价格高了两元,小碗八元、中碗十元、大碗十二元,一样加料另算。<br> 好多年前在全国各大城市冒出来的土家烧饼,一夜间销声匿迹,出现在这里美食街上那家门面不大的饼店,写明原产地为鄂西土家族,可是注册商标为“武大郎”,记得武大郎卖的是炊饼,就是发糕或包子;《水浒传》里说武大郎是山东阳谷县人,《金瓶梅》里说他是山东清河县人,反正是山东人,不知因何跟大巴山区瓜葛上了;而且面制品由炊饼改成了烧饼。“武大郎”生意不错,外卖小哥经常等着取货。四元钱一个原味的“武大郎”,问清楚了再加香菜和葱,还有要不要辣、微辣还是中辣?加香肠或火腿的另算。“武大郎”比早年在杭州连锁店看到的土家饼个头小了,但软硬度,就是口感更好了,抹着特制的酱,肉糜的味道也好,夹着香菜和葱,两个字:香爽。<br> 在坪山的街上,经常看到各种“木桶饭”的招牌,比如“赣湘缘木桶饭”、“赣湘香木桶饭”等,什么是“木桶饭”?就是台州老家办大事请大客时,生米预先在水里浸个把时辰,然后用饭蒸吹熟再倒在木桶里的米饭,米粒松散,软硬均匀,口感好。木桶饭就“饭”论饭,貌似跟菜系无关,但这里多是湖南、江西人开的餐馆。就像汪曾祺在《人间有味》里几度写到“抄手”,我在渝城的菜单上发现后非吃不可,上来一看原来就是家乡天台的“扁食”。<br><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