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三十四)

大山

　　昨晚我们把船停在水上，看着星星聊天唱歌，又听水管员吹笛子。难得盛夏夜晚在船上，既凉快又不挨蚊子咬。还有阵阵微风，带着花香草香吹过，我们都忘了回家。

今朝醒来，太阳刚冒红，女民兵起床后说要回家吃饭。水管员忙对我说，你生着火后去掐葱叶摘黄瓜，我来淘米做饭，我说中。她又对女民兵说，咱们吃完饭一块坐船走，验完库标就去抓白条鱼，咱们在抓白条鱼地点分手，女民兵说中。

验完水标，到了抓白条鱼地点和女民兵分手时，她突然说，今晚值夜的全体民兵在所食堂吃饭，饭前有书记和主任讲话，饭后用马车，把值夜班的民兵送到各值班点，你俩谁去？我俩都说不去。她说那好，今晚你俩在家等我们，我俩说中。

我俩完成了当天的水库测容工作，该办的事也全办好了。晚饭后，我在家门口点燃了三处火绳驱蚊，家乡的蚊子个大，不怎么怕烟熏。我俩坐在三处火绳之间，点着马灯聊天，涵洞闸门的流水声和蚊子的叫声在耳边不断。

家乡用火绳驱蚊和保存火种历来悠久。火绳的具体做法是，把鲜嫩艾草割回家中晒蔫，再把蔫艾草用手拧成两股，约两公分半粗的草绳，随拧随盘一卷。盘卷时中间用一根细棍，盘成卷抽出细棍。一般草绳卷高在二十五公分左右，粗二十到三十公分不等。

因为我不会拧艾草绳，只好把蔫艾草编成了小辫，也盘成了卷。编小辫是用三股艾草，又快又好盘。不知为啥，水管员看着点燃的艾草绳笑。我说你笑啥，她说你点的不是火绳，我说是啥，她说是火辫，说完大笑。我听她说是火辫又大笑，我的脸热了。

就在这时，听见有人边敲门边说我回来了，开门。水管员问，民兵来了吗？来了。我拎着马灯开了院门说，快进院回家，外边蚊子多。我领着来人进家后，又点亮一盏马灯。这时我才发现，除了八个值夜班的民兵外，还有水库书记，副指导员和农业队的车倌。

书记说，民兵们先把自己的行李铺好，然后开会。水管员说，女民兵住东屋，男民兵住西屋。我领男民兵到西屋，说笑间铺好行李。听女民兵说少条皮褥子，水管员不少，昨天我们算错了人，说多出一条皮褥子，让我铺上了。书记说，铺好行李出来开会。

长条桌上各放一盏马灯，四个长板凳子上坐满了人，还有站着的。书记说，今天是一九六四年七月四号，也是水库民兵连成立以来，第一次接受上级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保家卫国。水库的全体工人和民兵们，要同心协力，打好防修，防特，防地富反坏右破坏的第一仗。保护好国家和人民财产安全。

书记又说，值夜班时间从晚上十一点开始到早晨六点止，交接班时要有记录。夜间和白天还有民兵巡逻，负责堤坝和小村的安全，你们的任务是保证涵洞安全。水管员负责涵洞民兵学习和值班安排。还说全体值夜班的民兵，早晨推迟两个小时上班。由于水管员的工作特殊，不参加民兵值夜班。其中也包括我。书记要副指导员讲几句，副指导员让男民兵多关照些女民兵，又让女民兵互相关照和注意自身安全等。书记问水管员还有事么？水管员说没有。临走时书记说，明天中午，再给你们送来一盏马灯，一个长桌，两个长板凳，学习开会不能站着。说完告别涵洞民兵，水管员同涵洞民兵送书记三人上车远去。

送走书记，民兵们回到家里，我介绍水管员和民兵们认识。青年人嘛，认识后就有说有笑，何况家乡人又自来熟。这时水管员拿起书记临走时留下的涵洞民兵夜间值班记事本。封面上写着水库主任办公室的电话。也是民兵夜间值班总点，水库领导轮流带班也住在这，随时处理各项突发事件。本子封面下写着，涵洞民兵夜间值班记事本。封面里是水管员刚才写的，涵洞民兵自愿分组值班人员名单。

水库放水闸门的调节器，在涵洞上方的小屋子里，屋里面用两个螺旋圆盘旋转升降器调节水量，调好水流量后锁上门，防止孩子们来转着玩和敌人破坏，所以，涵洞长期住人看管。值夜班的民兵就在小房子里，用不着男女搭配值班也安全，何况民兵手中还有枪，到点人去换班。

由于值夜班的时间是从晚上十一开始，这段时无事可做。水管员说，明天上午我给书记挂个电话，让农业队送板凳桌子的车倌把报纸带来，咱们在这段时间学习。现在我提议，咱们唱歌好吗？民兵听说要唱歌，全说好。水管员说，我来起头大家跟着唱。歌声是从社会主义好开始，到我们走在大路上结束。中间还唱了好多歌曲，如，一条大河，我是一个兵，大海航行靠舵手，洪湖赤卫队，地道战等歌曲。

当时小村既落后又远离小县，交通十分不便，信息隔离。村里头没有几个人看过电影。可是当时的大部分电影歌曲，小村的年轻人，基本全都会唱。年轻人多闲不住，又爱凑热闹，大家又不知干点啥。突然女民兵说，水管员能吹笛子，民兵们鼓掌欢迎水管员给吹吹听。小村人没见过笛子，也不知笛子是啥样，啥声音。水管员答应了民兵的要求，吹了一曲又一曲，民兵们听的入神。个别的女民兵，随着笛子乐曲轻声地跟唱。

今晚民兵的歌声，和草原的花香，共同伴随着涵洞的流水，奔向祖国的远方。就连天上的星星，也祝福小村的民兵，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快乐，守护好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时间飞逝，值夜班的时间到了，我拿上水库闸门，放水小房门的钥匙，和水管员一同陪送水库第一组，值夜班的女民兵，走进了值班室……

作者：大山

图片：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