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0月第四天<br> 昨天享受完美食的老梁两口子,今天坚持要跟我们继续北上,去探寻候鸟迁徙的身影。因为昨天吃晚饭时,老余的儿子小涛告诉我们,在军马场以北克什克腾旗(简称克旗)境内,有一座美丽的达里湖,那里水面辽阔鱼儿肥美,是每年秋季候鸟迁徙途中,补充体力的驻留之地。所以我们决定放弃继续在军马场一带游走的原计划,今天去达里湖一探究竟。<br> 虽然从军马场到克旗的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但是沿途的风景非常好。因此我们一直都处在走走停停的行驶状态中。<br> 第一站是桦木沟林场,这里的山林稀疏有致分布在高高的山坡上,色彩非常灵动,非常有画面感;<br> 第二站是蛤蟆坝,虽然也是一条狭长的谷地,但这里不但有牧场,还有牧民的聚集点。站在坝头往下看,马儿踏着悠闲的步履,在起伏的牧场上啃食着小草;运送草料的拖拉机满载而归,穿越在牧场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用树杈子围拢的场院上圆墩墩的大草垛,与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家禽,都是这个秋天牧民们用汗水换来的劳动成果。 第三站是胡家湾子水库,库区的面积非常大,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木栈道走到尽头,充盈的湖水碧波荡漾,几乎将岸边的部分水草淹没。行走其间能听到叫声各异的鸟鸣,这是暮归的鸟儿在相互诉说。 我们在水库上游的谷地中,发现一座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当地人在谷地下面种庄稼,在沟上面放牧牛羊,自给自足的他们仿佛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尽管来回走动的我们惊动了家犬,被狂吠着尾随,但村子里始终没有人出来。 <p class="ql-block"> 忽然一只羽毛鲜艳的山鸡,一头扎进距离我们不远的草丛中。滨子见状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他掏出弹弓“啪”的一声射了出去,只见山鸡下意识地腾空跃起又栽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只猎隼突然滑翔而至吓了大家一跳。原来这只山鸡是它一直在追逐的目标,可是当它发现两条腿儿的动物,正扑向自己的猎物时,它只好无奈地离去。</p> 再次回到水边时,天边的晚霞已经将水面染上艳丽的色彩,我们也在这寂静的暮色中,将兴奋了一天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br> 天黑后我们抵达克什克腾旗的行政中心经棚镇,虽然大街上饭馆没几个,但是对于做山鸡这样的野味很在行(2000年8月山鸡才被列为保护动物)。饭后入住克旗宾馆,床位费37元,晚上有两个小时洗澡水<br> 途中翻过一道山梁时看见一座敖包,滨子下车在石块下面放了一些钱。有人问放钱做什么?滨子回答:“祈求上苍宽恕,因为咱们吃小动物。”我估计这是他打猎那个年代养成的习惯。虽然上缴猎枪已经过去很多年,可是他仍保持着这个习惯。 1998年10月第五天<br> 克旗宾馆非常安静,昨晚我们入住时院子里几乎没车,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大家说好今天早晨多睡会儿。不成想却被一阵鞭炮声吵醒了,原来有人在克旗宾馆举办婚礼。好家伙!接亲的车队全都是军绿色的北京吉普2020。我说半死不活的“北京吉普”,怎么一直都不倒闭呢,原来它在这些欠发达地区有自己的市场空间。<br> 达里湖位于经棚镇以西八十多公里的草原上,是一座水域面积广阔的淡水湖。天真的我们出发前,本来还设想围着湖岸开一圈,寻找最佳观鸟地点。可是当我们身临其境置身这片水域时,我们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想法了,因为它看上去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 正当我们用望远镜和镜头眺望湖面上的水鸟时,忽然有人喊:“快看!天上那是什么?”大家转过头望向天空,只见在遥远的天际,无数条小折线正向我们这边移动。有人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数分钟后,当我们终于看清楚那些有着超长臂展的大鸟为何物时,大家立刻欢呼起来“大天鹅!……”。 紧接着一波又一波低空滑翔的天鹅,掠过我们的头顶降落在水面上。而那些先期到达的天鹅,每当看见有新来的天鹅在头顶盘旋时,它们都会伸长脖子鸣叫并煽动翅膀溅起水花,好像老友重逢在向对方打招呼似的。于是随着一波又一波天鹅降落水面,湖面上不断传来天鹅的叫声,那场面非常壮观!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野生鸟类,迁徙途中在水面上觅食,这里除了体型硕大的天鹅,还有大雁和野鸭子等很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其它鸟类。可是它们降落的水域,却与我们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即使用望远镜和变焦头也只能勉强看到它们,这就是我们与文明之间的差距。因为我始终认为:人类与野生动物的距离,就是人类与文明的距离! 昨晚在克旗吃饭,当店主得知我们要去达里湖时,就问我们有没有带猎枪,他说现在正是打猎的季节。看着店主说话时那无所谓的样子,我猜这里肯定存在偷猎野生鸟类的行为。尽管湖岸边靠近芦苇丛的地方,拉着一道长长的铁丝网,可是这根本挡不住偷猎者的脚步。 正在我们观望之际,忽然听见“砰砰砰”几声脆响,有着多年打猎经验的滨子说这是枪声。于是我们开着车循声而去,想看看究竟什么人敢这么大胆。<br> 首先在湖边发现一辆当地牌照的越野车,随后从芦苇荡中走出两个人,那个没穿制服的人竟然与滨子打招呼。原来他认识滨子,这次他是带着某高规格旅行团来达里湖游玩的,猎杀的天鹅就是旅游团今天的晚餐。令我非常惊讶的是狩猎者竟然穿着制服!但是我一声也不敢吭,因为我害怕自己像那只天鹅一样,被穿制服的人拎着脖子带走!……<br> 浩瀚的达里湖发源于大兴安岭主峰,海拔两千多米的黄岗梁,作为一座典型的蒙古高原湖泊,它匍匐在无垠的大草原上碧水连着蓝天,就像蒙古族牧民那样坦坦荡荡。每年秋末冬初,都有大批从北方迁徙而来的候鸟在此补充营养,因为这里盛产肥美的华子鱼,所以达里湖一直被称作鸟类的天堂。 正在湖边钓鱼的度假村经理,邀请我们去他的蒙古包餐厅,品尝当地不同口味的华子鱼。到了餐厅门口,却发现这里停放着很多价格昂贵的轿车,令我们这些刚刚从原始地域穿越过来的人感到十分差异。可是当看见一个个包间里进进出出都是穿戴考究的人,我们终于明白了,这些人与我们在克旗大街上、和婚礼上所看见的那些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有人说他们是本地的权贵,也有人说他们是煤老板,而我则把他们定义为“贵族”。因为他们拥有令人羡慕的车子票子和房子,在我一路上所看到的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普通牧民的眼睛里,他们无疑都是令人仰慕的“高贵一族”。据最近新闻媒体报道,大陆最富有的群体并不在北上广,居然在贵州遵义——这个西部地区的贫困省份。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里也有“贵族”了。 午饭后我们开始返程,本来最迟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北京。但仅仅跑了两百多公里,我们的车就坏在太仆寺旗了,只好在这里住下。有人开玩笑说,这是因为我们昨天议论人家的财富,而被暂扣当地。这真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