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涓流

　　前年秋天，去花木市场买了一颗凌霄花苗。为了尽快地看到花开满墙的效果，特意选了一颗枝条略微粗壮的，回家把它种在了老家院子东边靠墙的角落。

来年春天，复苏过来的凌霄像打了兴奋剂似的，蹭蹭地直冒枝叶。而它攀爬的能力更是让人惊叹，不需要任何支架网绳之类的辅助，凭借出众的气生根和超强的生命力，仅是一面墙，就像是给它架上了一把天梯。只一两个月的功夫，藤蔓就已经爬满了东墙，而最快的那一枝，早已蹿至房子的最高处。它们用统一的行动，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再高的墙，也挡不住我对阳光的渴望。

　　楼房东边的那面墙，二楼三楼各有一扇窗户，玻璃光洁的表面使凌霄的根没有着力点，因此它必须绕过窗户攀爬。待到六月份，花全开了，层层叠叠的喇叭状的花朵垂挂下来，像一串串摇曳的风铃，风掠过就碰出了花开的声音。那明亮的橘红色，明艳而张杨，整面墙像被染成了金红色，宛如一幅热情而生动的油画。

站在楼下，从远处看，那扇窗便成了掩映在油画中的一个框，别具一格。而走入三楼的房间，那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书桌就在窗边，抬头看，四周的枝叶和花朵不时随风掠过，探头探脑像个调皮的孩子和你玩着躲猫猫的游戏。我总是不忍心开窗，因为一推窗户，那些垂挂或附着在窗沿的花朵和叶片就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挤压。但还是会禁不住这些小精灵的挑拨，便小心翼翼地一手推窗一手拨叶，和它们来一次亲密接触。

　　今天，外面下着绵绵细雨，凌霄花已经陆续绽放了，我站在窗边，暮然间看到窗沿上趴着一串醒目的凌霄花，雨水淋在橘色的花瓣上，娇滴滴地惹人怜爱，我又情不自禁地推开窗想要抚摸它片刻。当我把头和手伸出窗外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窗沿下面密密麻麻的树叶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好像还在簌簌作响。吓得我本能地缩回了手，慌忙关上了窗户。

直觉告诉我，那里面是一条蛇吧。好奇心驱使着我，透过玻璃，我踮起脚尖，探起头使劲地想要看清楚那活物。哦，是鸟，而且是两只，个头还挺大，不是平常熟悉的燕子和麻雀。它们的毛还没有长全，背上的翅膀已经初具形状，头顶还是一圈乳白色的绒毛。它们肯定还不会飞，不然刚才我推窗的刹那应该就会受惊而逃了。

　　许是被雨淋了有些冷，也或许是刚才受了点惊吓，两个小家伙好像显得有些局促，眼珠一直不安地打着转，小身子也一直在微微发抖呢。我就那样傻傻地把脸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们，脑子里回想起去年的鸟蛋事件：紫藤树上有个鸟窝，鸟窝里面有一颗蛋，出于好奇，我用手去摸了那颗蛋，还拿起来端详了。留下来的人体气味，让敏感的大鸟感受到了危险，就再也没有来过，弃子弃巢而去了。

前车之鉴，所以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就让距离产生美，让鸟儿不受打扰安静地长大吧！用不了几天，它们应该就会飞了。而我，不知道会不会幸运地看到它们倾巢而出，展翅高飞的那幕场景。隔着这扇窗，我会为它们由衷地高兴的。

偷拍了几张小鸟的照片，发在家人群里，远方的儿子告诉我那是斑鸠的雏鸟，他查阅了资料的。啊，居然是斑鸠，有些意外，不免有些激动。又曰此鸟通常选择在安全的窗台筑巢，证明主家风水优良，生态健康。寓意会给主人带来好运，象征家庭和睦，生机勃勃。如此看来，斑鸠在此处安家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