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遇见了是非

白泽

很久以来，我对“是非”这个词感到很模糊 ，并不能完全理解它的意思，直到那年我在小凤身上得到了答案。

那是八九年的一个秋天，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初中刚毕业的我百无聊赖，在台球室遇到了一个朋友，他建议我跟他一起打几天零工。这个朋友父亲是有些实权的，手底下有个小项目，可以安排我们在其中厮混，拿份工资。

那时一天大概十五块钱，我可以跟他一起去开搅拌机，只是按按开关，清理一下机舱内较大的石子，完全就是混吃混喝那种，纯属白拿钱。

我跟他关系很好，一听还有这好事，便毫不犹豫答应了。

接下来我们整天嬉笑打闹的上着班，也没人来管，属实轻松快活。装填砂浆另有别人干，工头不让我俩吃一点苦，我知道这都是朋友父亲的面子。

就这样混了几个礼拜，有天小凤来找我，小凤姓程，天晓得爹妈怎会给他起这个女性化的小名。他跟我是同班同学，关系还不错，似乎他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因为他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挺热心肠，爱帮助人。

他求我能不能让他也一起打零工，我问过了朋友，朋友勉为其难的找了工头，结果是可以来，但只有给搅拌机填装砂浆这个岗位了，其实也不累，就是有些脏。

小凤很高兴，第二天便跟我们一起上班了，不得不说他是个情商很高的人，没两天便与所有人熟络了，工头对他印象不错，说他懂事。

那时候挺开心的，我没事也帮着小凤一起干活，我跟朋友买的西瓜，也会喊他一起吃，不知为什么，朋友始终对小凤不冷不热的，我想可能是他俩以前不熟吧？小凤也并不知道这份工作是朋友帮忙的原因，一直以为是我面子大。

冲突是在一天中午爆发的，我跟小凤在休息聊天，朋友从外面回来，指着小凤就开始骂：“你tm是个什么烂人？”我赶忙拉开问咋了，朋友愤怒的告诉我，我俩不在的时候，小凤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有时故意把机子搞坏，就为了躺着睡觉，还说朋友老把活扔给他干，自己跑出去玩。

他甚至对工头毛遂自荐，可以一个人代替我俩操作机子，保证比我们强。工头把话传给了朋友，朋友顿时大怒，才有了这次爆发。

得知了事情经过，我的脸一下阴了下来，结果是朋友拦住了我，要不然小凤脸上定会留下我的指纹了。工头此时走过来，告诉小凤明天别来了，指着朋友告诉他：“要不是他，你连搬砖我都不要。”

那一刻小凤眼中震惊无比，还有深深的懊悔跟害怕。

我不止一次跟朋友探讨人性，对小凤的心理百思不得其解，我实在想不出他会这样。朋友比我大一两岁，却似阅历多了不少，他告诉我：“有种人就是这样的，天性就喜欢倒是非，好奇心太强，捕风捉影传闲话是专业的，哪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是偏爱造谣生事，刷存在感。”

顿了顿朋友又道：“这种人往往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副老实巴交、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衣衫之下藏着肮脏无比的心。”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这个世界远不止一个小凤，以腐肉为食、污水当琼浆的人大有人在，且不乏衣冠楚楚、看似浩然正气之辈。

《红楼梦》有句写得好：“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