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岩印象

忘忧草

提到南沱镇，你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美誉度、知名度更高睦和村、平西村，其实，一旦你踏上焦岩村的土地，步入平整的阡陌，一定会跟我们一样，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迈着轻快的脚步，去看，去听，去想像，去展望。

那满山满坡的绿，层次丰富的绿，正在演绎欢快的夏之圆舞曲，让蒙尘已久的耳目为之一新。刚刚返青的秧苗，如新生的柳芽，在天光云影中延续着属于初春的色彩。蓬勃旺盛的玉米叶、桑叶，是初夏最有代表性的色块，看到它们，一种叫做拔节的声音，春蚕享用美食时沙沙的声音，像细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朝耳边拥过来。龙眼树的序状花朵，以一种十分低调的白，在深绿的叶间浅笑嫣然，如果不走近细看，很容易被步履匆匆的人忽略。

象征着生命、成长、希望、繁荣的绿，与寓意着光明、温暖、喜悦、丰收的黄，在五月的焦岩村，在不时响起的布谷声里，相互辉映，完美呈现。焦岩村第一届枇杷采摘活动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先尝为快。我们由一位袁姓村民带到他家的枇杷园中，尽享采摘的乐趣。个儿大、颜色好的枇杷，成为大家争相摘取的目标。其实，在有经验的采摘者眼中，表皮金黄且带有麻点的才是他们青睐的对象。深谙此道的人不急不徐，慢慢寻找，静静品尝那一口别样的鲜甜。

随着枇杷籽“噗噗“落地的声音，采风者的文思也涌动起来、蹁跹起来。流连于枇杷树下，竟然有了胡诌几句“诗”的冲动:是五月的温柔手，牵着我/走向南沱，走向焦岩，走向/一树枇杷/是善解人意的果实/给我一个荒诞的想法……

去焦岩村，除却分享村民枇杷季的丰收喜悦，让人期待的还有正在孕育、酝酿中的玉米、龙眼、柑橘……在一株龙眼树下，一位种植经验丰富的村民说，龙眼必须在适当的时候控枝，以促花促果，而且在开花、结果时还要不辞辛劳地疏花疏果，否则就会减产或歇年。如果，舍不得控冬枝，不做耐心细致修剪病弱枝以及施肥、浇水等工作，来年就只能徒叹无花无果空折枝了。也许，所谓舍与得的智慧就产生并积累于生产生活的细节中吧。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五月，正是采桑养蚕的好时节。在一户养蚕人家中，我们参观了处于四眠期的蚕宝宝，恍然有穿越之感。对于蚕儿，我曾经又爱又怕。爱的是，等它们变得通体透明，等把它们一条条捉上用稻草制作而成的”山”，等它们开始“作茧自缚”，我的新衣就有了指望。怕什么，很显然，是它们蠕动的样子，还有捉它们时的手感。但有新衣服的诱惑在，我还是很乐意背着小背篓，跟着母亲去采桑叶，学着母亲的样子，一手拉过一根枝条，一手往下用力一抹，一片片桑叶渐次被握于掌中。但我总是不能像母亲那样，熟练地一”裂“，便让离枝的叶片发出连续而有节奏的脆响。那时的我，手还太小，常常只能一片一片地摘。那时的我，不知道蚕茧被卖到蚕茧站之后将会变成什么，更不知道有一条连接世界的丝绸之路，只知道蚕簸里装着母亲的承诺。蚕宝宝进食时的沙沙声犹如天籁，我慷慨地把桑叶抛向它们，天天观察它们，随时准备将喜讯说与忙碌的母亲。而眼前的蚕儿，在数天之后，也将依托结茧架，结予勤劳的人们一份稳稳的幸福。

任何一片丰饶的土地，离不开今人日复一日的开垦，也离不开历史文化的浸润。位于该村花莲坝的冉性菴墓坊，建于清道光年间，是一座为表彰“诰封资政大夫冉公”冉性菴“孝顺有爱，热心公益，对子弟要求严格，教之以礼，亲厚和睦”的恩荣牌坊。其华丽的形制和满工雕刻的工艺，在向冉公致以敬意的同时，也不由让人对那些不知名的能工巧匠心生谢意，没有他们对美与善的执着追求，我们怎能有机会一睹这穿越时空的雄伟与精湛呢。

同属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除花莲坝牌坊之外，还有红星渡槽。在文物保护简介牌前，我们了解到它的建设时间，以及起于哪座水库，全长多少米，连接哪几个村等信息。站在焦岩村的一处高坡上，我们以俯瞰的视角，遥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建渡槽的不易，沿着渡槽迤逦远去的方向，把感佩之情一再拉长，直至目力所不能及。

大浪淘沙，风云变幻，牌坊和渡槽所蕴含的不仅是前人的精神标识，同时也已转化为今人的价值追求。如果你愿意，可以将与南沱、焦岩有关的信息一“网”打尽，但这片一年四季皆在生长的土地，开着什么花，结着什么果，需要感兴趣的你前来走走看看，感受乡村的今昔巨变。

长江，在距离涪陵城区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淤积出一块得天独厚的“几”字形土地，为南沱镇所辖。焦岩人口中的“焦岩”大约就在“几”字的顶端。倘若你来，我们可以乘船去平西村，学那仙风道骨的渔樵，在秋月或春风中，切身体会“焦岩”二字的形象化表达。

南沱是三峡库区的移民重镇，焦岩村跟沿江的一些村落一样，为支持三峡库区建设，整体后靠。安土重迁的村民舍去了祖屋，舍去了许多株百年龙眼树，那可是几代人情感凝结的幸福树啊。但同时，也得益于三峡移民资金支持，其基础设施、整体面貌得到极大改善。倘若你来，我们可以一起站在长江边的某处观景台，欣喜于那一片丰茂的水草，欣喜于江水消落季节生机重现的树木，欣喜于而今的焦岩、而今的南沱，已然实现了“绿起来、美起来、富起来”的有机融合。

离开焦岩，离开南沱，我不禁设想，如果曾经致力于乡村建设运动的先贤们在天有灵，看到这一片人尽其才、地尽其利的土地，必定会为理想的实现而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