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云瀑图

砚楷诗书画

太行云瀑图跋

砚楷

戊戌寒露，余过晋中，得观前贤所绘太行长卷。绢素之上，千峰竞起，万壑争流，恍闻松涛震耳，凛然有兵戈之气。忽忆及李青莲"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之句，始信造化丹青，原胜人间笔墨。

太行山骨崚嶒处，皆蕴太古雷火。巉岩叠嶂自鸿蒙初辟，经八百里地龙翻脊，遂成中州锁钥。余尝夜宿王莽岭，见月出危崖，寒光如铁，层峦化作玄甲武士，列阵以待蚩尤。此等气象，非吴带当风可摹，非曹衣出水能写，乃天地以罡风为刀、以冰霜为彩，亿万斯年雕琢而成。

尤奇者，云生绝涧，倏忽聚散。午时若素练垂天，向晚竟赤潮拍岸。七十二盘旋道时隐时现，恍见负笈僧衣卷云雾，荷樵叟履踏虹霓。昔王烈石髓、孙登长啸，皆在此苍茫烟霭间。今观画中飞白处，似有苏门隐者，正拾松子击空潭。

此长卷藏晋商旧宅百年，绢色沁入汾酒香痕。卷尾题"河朔襟喉"四字，墨迹沉厚如坠石，恰似太行西来，截断云雨。余悬画北壁，竟夜听山鸣，始知陵川铁马、井陉霜钟，皆在尺素中萧萧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