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姥姥的老屋，老屋院子里的杏树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记忆，那天我送别姥姥，特意又漫步在这萧瑟、落寞的院子里，轻抚着院子里的每一寸记忆，把我带回了那些难忘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三孔黄土窑洞已坍塌了，院子里的那株老杏树又长出了嫩嫩的绿叶，我蹲在破败不堪的院子一角，恍惚看见佝偻的身影正从窑洞里走出。那是1933年出生的姥姥，她一生的故事，都藏在黄土窑洞里。</p> <p class="ql-block"> 那年，姥爷走了，姥姥抱着一岁半的妈妈，踩着露水从西二队又嫁到了玉奎堡。这时的姥爷带着九岁的儿子，姥姥把他搂在怀里，补着多处补丁的粗布衣服上还沾着寒霜。"你就是我亲儿。″从此姥姥把大舅视如己出。</p> <p class="ql-block"> 后来，姥姥又拉扯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锅里用带着皮儿的小土豆做成的和子饭姥姥永远先盛给大舅。等大舅娶媳妇那天，姥姥给新娘买了一块红红的头巾。</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姥姥的善良，抑或是大舅的通达，大舅和姥姥、舅舅们相处的特别融洽。在姥姥病危时，大舅和他的子女们来看望姥姥，在姥姥的枕边一声声亲切的"妈″和一声声亲昵的"奶奶″的叫声，听后让人不由得潸然泪下。</p> <p class="ql-block"> 贫穷落后的年代，村口总晃动着讨饭人的破碗。姥姥在灶台边做饭，听见门外瘦骨嶙峋老汉的微弱的叫声:"帮助点儿哇！帮助点儿哇！"姥姥二话不说，揭开瓮盖。那是全家积攒下不多的玉米面啊，姥姥看着舅舅们责怪的眼神，摸摸他们的头说:"人活一世，心不能比黄土凉。"姥姥还留讨饭的上炕吃了顿热乎饭。</p> <p class="ql-block"> 家庭的极度贫穷并没有使姥姥灰心，反而使她变得更加坚强。姥姥陆续送二舅、四舅、五舅参军。送别时，她站在村子的土坡上望着军车扬起的尘土，眼泪落满两腮，一滴一滴滑落到那破旧的粗布衫上。迟迟不肯离去的姥姥，直到佝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才步履蹒跚地走回窑洞，陪伴她的是院子里那株杏树和那照在黄土窑洞里的月光。</p> <p class="ql-block"> 姥姥的小叔子在三十多岁时不慎遭遇车祸，生活不能自理。姥姥便和舅舅们一起照料。在生活拮据的岁月里，姥姥从没嫌弃过小叔子，总是把最好的吃的留给他。</p> <p class="ql-block"> 亲戚们也总爱坐在姥姥那热乎乎的炕头上，品尝着姥姥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饭菜，边吃边聊，那爽朗的说笑声从那黄土窑洞飘出，飘到那挂满黄杏儿的枝头上。</p> <p class="ql-block"> 一个院里的妯娌常说，没见过这样的好人。虽是全村最贫穷的一家，只要邻居们有需要帮忙的姥姥总是热情地去帮助，从没和邻居们有争吵，和妯娌也从未红过脸。</p> <p class="ql-block"> 曾记得，三舅相看媳妇时，姥姥端着一个黑黝黝的瓷盆，从窑洞里走出来。"姥姥，干啥去？"姥姥弯着腰笑眯眯地对我说:"今儿媒人给你三舅介绍媳妇，姥姥和邻居借几碗白面，咱中午吃饺子！"这时姥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更密了。院子里那株老杏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粗壮的枝干上结满了饱满的杏子，黄澄澄的一片。</p> <p class="ql-block"> 不曾记得姥姥什么时侯还给人家白面的，也不曾记得哪来的白面还给人家的，只记得姥姥的饺馅里全是那黄澄澄的胡萝卜丝，几乎找不到一丁点儿肉的影子。</p> <p class="ql-block"> 在这破旧的窑洞里娶过了大舅媳妇，之后大舅自己建房搬出去住。再娶二舅媳妇，之后二舅自己建房又搬出去住……就这样这三孔黄土窑洞娶过了七房媳妇。陪伴姥姥的依然是那月光照耀下的窑洞和那株挂满黄澄澄杏儿的杏树。</p> <p class="ql-block"> 姥姥和七个儿媳妇和睦相处，如果那个舅舅和妗妗吵架了，姥姥总是庇护着妗妗，不问什么原因总是严厉斥责舅舅。姥姥的善良和宽厚也影响着妗妗们，因此七个妯娌相处恰似亲姐妹。</p> <p class="ql-block"> 姥姥走了！在五月端午粽子还未飘香时；在杏儿还未挂满枝头时；在月光还未洒满黄土窑洞时，姥姥走了！</p> <p class="ql-block"> 姥姥一生为人善良、正直、勤劳、坚强，直到她生命的第91个年轮！</p> <p class="ql-block"> 临终前，姥姥的手像那株杏树皮，却紧紧攥着每个孩子的手，她用微弱的声音对每一个孩子以不同的叮咛。孩子们围坐在姥姥身边，哽咽着把姥姥颤抖且缓慢的声声叮咛、句句牵挂牢记于心！最后姥姥又对舅舅们说:″我走后，你们要多呵护你大姐……″浑浊的眼神扫过满堂儿孙，却最终带着对九个儿女的无限牵挂永远地离开了我们。</p> <p class="ql-block"> 姥姥善良的品质宛如一本生动的善念之书，她用自己的言行书写着善良的篇章。她的善良如同书中最动人的故事，深深烙印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间。</p> <p class="ql-block"> 姥姥的善良，宛如澄澈的湖水，毫无杂质。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宁可节衣缩食，也要帮助更加贫困的人和亲戚。她善良的言行彰显着她如湖水般纯净而广阔的胸怀。</p> <p class="ql-block"> 姥姥善良的品质，宛如照在黄土窑洞的月光，带着无尽的善意，轻轻拂过身边的每一个人，让我们感受到那份细腻而温暖的关怀。</p> <p class="ql-block"> 姥姥的一言一行，早已化作家族的血脉，历经时光洗礼，给予我们一代又一代无尽的温暖与力量！</p> <p class="ql-block"> 姥姥，我想您！</p><p class="ql-block"> 姥姥，我好想您！</p><p class="ql-block"> 愿宽厚仁慈的地母永安您的魂灵！姥姥，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小云完成于2025年5月1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