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万字的连载之廿八

浓眉老晋城

一路心情并不好

坐上动车一路南行，奔驰在京广线上。买富是第一次坐动车，想感受一下高铁与原来的火车有什么不同。全部车窗都是关闭状态，外面热得受不住，车内凉丝丝的。以前的火车，每到这个季节，车上热得受不了。每到一个车站，车上的旅客，便会将车窗打开透风，有些旅客还会将头伸至窗口。现在彻底不同了，除去车门要上下旅客非开不可，其他都关得严严实实。车厢内装有空调，凉丝丝的。与车外的温度形成明显的反差。座位有变化，变化不大。他本想坐在窗口目睹一下异地风光，怎耐找的这个青年后生很不随他心愿。好像处处与他作对，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弄得很不得劲。这小子一上车，就抢着坐了窗前的位置。本来车票上靠着窗的位置是他的，这小子抢坐了，还不让。这真是自找的，怎么瞎了眼，找了这么个没礼没貌的东西。他憋着气侧眼看了他一下，呀！怎么还少一只耳朵。见了几次面，他伪装得竟没发现。临行的前一天“九天画廊”经理陈栋，还特意叫来他和买富在“晋城十大碗”吃了顿饭。与他说了好几遍，让他一路上多多照顾买富，回来我请你吃饭喝酒。他也满口答应，刚一出门就这副德性。看来这趟出行，还不知要和他出什么洋相。他强忍着，心想好在没几天，这种人决不能共事。因为自己不会玩手机，把他盼来了，往后的几天还得靠他了。憋着气，将头调正，看着车厢前面的表，和列车行驶速度的变化。车速每小时一般280公里，每到要停的车站，逐渐慢下来。230、220公里。窗户都是减速玻璃，正常运行时车内振动不大，声音也不刺耳。不知不觉过了长江，长江以南的风光与我们北方大不一样。不是江河，便是湖泊。即便没了江河湖泊，也是汪洋一片。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个地方想吃个嫩玉茭、吃个红薯，恐怕不那么容易。……

可能已进广州地界，这里也有山，山和北方的山大不一样。山上灌木丛生，灌木丛中显得树都很高。绿水青山，蓝天白云。天近黄昏时分，晚霞映在湖光山色上又折射回来闯入眼帘。啊！伟大的祖国，您真是太美了！有机会还是到处跑跑，不枉来世上一回。

深圳到了，出高铁，进地铁，经过半个来小时到了指定的酒店。先报到登记入住，工作人员告诉晚饭已经误了，明早五点半在酒点餐厅用餐，六点在大厅集中。

拿上门卡，先进安排的房间把行李放下。买富紧跟着后生，生怕他把他抛了。后生故意走得快，好像专门刁难他。他强忍着，紧随其后。进了房间，年轻人先抢床位。他的做法，买富都想揍他。无耐不会玩手机，应得的下场。又相跟着出去吃饭，跑了好几家，尽都是海参鱿鱼。最后找到一家面食馆，俩人各来了一碗面。年轻人吃得快，他吃得慢。年轻人吃过，只结了自己的账，就要走。买富问，你结了俩人的呀一个人的？那小子说，你不会结？买富说，叫你来干啥来了？你怎么来的？怕我不给你钱了？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元给了他。并说人家不收现金，你不知道？你结了，拿起钱，欠不下你的。他这才收起钱，给买富结了饭钱。明晃晃在耍笑人了，买富好后悔，寻来这么个孬种货。

次日早上起得迟了点，误了吃早饭。下到酒店前厅，人们都在大厅前集中。厅里、厅外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互不相识。工作人员挨着点名分班，买富打听联系他的那个人，工作人员告诉说他没有来。买富又用微信联系到给他发邀请函的人，那人回了话，说他有事在北京。让他跟上团走吧，没问题，有什么事直接与领队的说。买富觉得，这说不定都是他妈的套路，网上的东西不可信，一不小心就上当了。他左右打听了一下，有好几个都和他一样，是同一个叫苑波的人给他们发的邀请函。

出发地是深圳，第一站目的地是香港。到香港要过关检查，下车后都排着队跟在举小旗旗的后面。小旗旗上写的是“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组”。买富认为这个招牌应该还可以，瞎跟上走吧，只要到了澳门能显显身手目的就得到了。

都说过关难，过关的时间拖得很长。不知那天是谁的运气好，跟谁沾了光。或许是中国教育电视台的牌子大，反正关过得非常顺利。那么多人，仅用了一个小时，一行人全部过了关。踏上了香港的地界，从深圳出发时，在车上领队的就给他们介绍：现在坐的车，一会到了关口就都得下车。下车后过了关卡就要换车，这边的车过不到那边。那边的车也过不来这边，两边走的路不一样。咱们走的路是社会主义道路，一切车辆靠右行。那边走的是资本主义道路，一切车辆朝左行。这便是“一国两制”的不同，还有不同的，一过关口，所有的手机电话，微信就都没信号了。想要有，必需提前办了什么才管用。充电器的插头也得换，不换，给手机就充不了电。车换作香港的车，司机自然也是香港的司机。还需换香港的导游带路，不然哪也去不了。反正来香港就是玩玩，带到哪算哪吧，社会主义的路都走过六十多年了，资本主义的路转游两天有何不可。头一天转游的什么地方，第二天转游的什么地方也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什么马祖庙，就是烧香求签的地方。要么就是坐揽车、游沙滩、坐汽艇，游山玩水。该吃的时候胡乱吃点，该睡的时候睡一晚上。第二天跟着再去瞎转，导游在行程中讲解开了： “香港这个地方，地上没有长的，岛上没有养的。生活日用品都比大陆贵得多，看见四周被水环抱，海里的水不能喝。喝的饮用水靠大陆供给，吃的蔬菜，肉类大都从大陆那边过来，过了卡就变贵了。一颗大白菜，在香港售价人民币四十多块钱一斤。猪肉一斤一百弍拾块钱，什么都贵。住的更是寸土寸金，在大陆住一晚上，五六百元能住星级宾馆。香港进门两步就到床前，一晚上就需五六百元。买富知道他们村有一个人原先就在香港，与他还是较近的本家。不过老人家过世了，死在他们村。老汉有一个女儿在香港，一个女儿在台湾。这都是听香港老汉与他说的，面都没见过。不过是到了这个地方，他不由得要想起。这类情况，导游专门讲了。有些大陆的女孩与香港的男人结了婚，父母来看她，只在外面管一顿饭，想在家里住，根本不可能。香港市民，一般都是三代人挤在一所六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居住。大陆过来客人，不论是什么人，绝对不可能留你在家过夜。

相比之下，生在大陆的中国人，本身就是幸福。最后一天在香港转游，似乎换了导游。跟着这个导游，不像前两天那个导游，游游山、玩玩水，虽说累点，换个心情舒畅。这个导游尽领着人们转商店，逼着让人们买东西。进到商店就把门关了，出也出不来。有钱的，带老婆去的，每进一个地方都买点东西。单身去的，专冲澳门笔会去的就不买，买富便是其中一个。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有强硬的，不怕事的，硬闯着要出去找地方抽烟。买富跟着这些人闯了出去，抽烟需找到允许抽烟的地方，不然捉住，见抽一支烟罚款人民币一千元。不服还要重罚，没人闯这英雄。

就要离港往澳门去了，都上了车，司机不发动车。导游手里拿一些小东西，钥匙挂勾、指甲刀等硬逼着大家买。沉不住气的都买了些，能沉住气的，任你忽悠、讽刺、或者带点脏话都不理她，就这么死耗着。突然导游发了疯似的指着买富前一排的刘英轩老师破口骂了起来。刘英轩老师山东人，全国著名山水画家。哪受过这种气，就与她吵开了。买富与刘老师前后坐着，安徽一个花鸟画家与刘老师并排坐着。陕西一位书法家、湖南一位书法家都在一个车上坐着。几天来，天天在一起都熟悉了，一齐帮着刘英轩老师，指责导游为什么骂人？必须给个说法。导游觉得势单力薄，气得哭着下了车。车上教育电视台领队的出面为导游辩解，这五个人憋了好几天了，都不想吭声。这下好了，她一给导游辩解，这五人像万炮齐发都朝她来了。

领队张嘴就给导游辩解，明晃晃是与导游穿一条裤子，串通好了，一个鼻孔出气，来宰杀大家。与他们发的邀请函和宣传资料根本不符。如果知道是旅游来，我们绝对不来！中国教育电视台，是教育，是引领人的国家宣传机构，怎么能好意思骗人？发函，联系是一个人，来到这联系人不见面。我们不得不对你们这个所谓的“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组”产生怀疑。

领队满口说好话，给大家作解释：

“各位老师，请您们都静一静，听我说。大家如果对我们栏目组有质疑，怕是假的、冒牌的，我们给大家提供我们的相关资料，大家可以到法院去告我们，如有虚假，我们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说到宣传资料没给大家讲清，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我在这里代表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组，向大家道歉。”说着朝一车人深深躹一躬，接着说:“来香港转游，是我们的安排。出于好意，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想让大家转游转游，放松一下。但受“一国两制”影响，我们的车过不来这边。过来了，咱们的司机也不敢开，因为走的方向不同。必需用这边的车，这边的司机，这边的导游。既然用了人家，就得按人家的规矩来。不是我嘴歪说偏理，也不是什么事先串通好了宰杀大家。人家是资本主义社会，一切朝钱看。请大家看在我的薄面上，自己都少多破点费，哪怕只掏二百块钱买点东西，咱们就走开了。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后面还有更重要的活动等着大家！”又是深深一躹躬！

“呀！你要不是个美女，这钱我肯定不出！看她能耗到什么时候？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又这么年轻漂亮，拉倒吧，只当在深山老林遇见土匪了。给她二百元，东西就算了，让她家人拿着玩吧！”大家哄堂一笑。你二百，他二百，买富也出了二百。有的出了没说啥，大部分人送上一句难听话，也让她听了难受难受。

举杯拜弟兄 几天紧相依

一阵唇枪舌战过后，车向澳门出发。到关口又换作澳门的大巴，驶入澳门地界，过港珠澳大桥，钻海底隧道，澳门又是一番情景。未到香港的前几天，香港发生了动乱。他们到的那几日，一切恢复了正常。只是看到有骂江泽民的小传单，也有抵毁共产党的反动宣传资料贴在不显眼的墙上。澳门不一样，澳门人民拥护共产党，人民生活极其富裕。

到了澳后，牛买富、常玉杰(与买富相随来的那年轻人)、李明辉(湖南人，中书协会员)三个人安排在一个房间。晚饭过后，陕西的雒志琪、山东的刘英轩、安徽的土蝉都聚到了买富他们住的房间。有拿酒的、有拿菜的。哥俩好呀！四季发财！快来一拳！满堂灌呀！一直疯到深夜。

所有人都憋足了劲，准备7月1日在澳门金莲花广场，通过教育电视台的实况播出，向全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展示自己的身手。每个人都按捏不住自已激动的心情。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就都用过早餐，聚集在金莲花广场。等候工作人员的安排，澳门的气温，大早上都热得难受，又正值三伏天气，北方的人根本受不了。买富站在高建筑挡住的阴凉处等候，想着一会要抢占一个好地方，挥毫泼墨，一展身手。

快八点的时候，领队手举小喇叭高声喊着：集合了！集合了！参加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组，庆祝澳门回归二十周年的老师们集合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各位老师，蜂拥般朝金莲花广场奔去。前几天活动都是以乘坐的车为单位，今天一下打乱了。人们还是习惯各找各车上的熟人，往一起圪凑。有人指挥着，按高低个，男女穿着衣服的颜色前后，左右调整位置。最前方扯着一条二三十米长的红布条，红布条上印着一行白字。内容是：“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栏目，赴澳门参加澳门回归二十周年庆典活动。”几个摄像师前后站定，扛着大臂头，镜头对准大家。领队里一个人挥手喊着：“大家要面带笑容，朝着镜头。看我的手势，听我指挥！”指挥者紧贴摄像机后面，展开长臂，伸出两根指头，高高喊了一声：“茄子！”听得摄像机咔嚓咔嚓作响。“好！都别动！再来一张。”过了几秒，又喊一声：“茄子！”咔嚓咔嚓咔嚓！

精心准备了几个月，大家都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赶来。就在这摆了个造型，听摄像机咔嚓了两声拉倒了，其他啥也没干。所说的现场挥毫，实况播出，都是些哄人的瞎话，就没给大家准备。连张简易的桌子都没搬，纯属做秀。实际情况，天气也太热，照了张相还弄得汗流浃背。买富带的东西还是不多，除去文房四宝，也就另外提了一条毛毡。有些画画的老师们身背长枪短炮，手提画板画架，还带着小凳子都没派上用上。后面跟着的其他团队也有好几伙，都是想蹭金莲花这一标志物，和国旗、区旗作为背景留个合影。以后说起来，来过澳门，是什么时候来的。

剩下的时间就是还按原先的分班、分车情况，各上各的车，由导游带着转游。澳门是个国际大赌场，看见越是好的、漂亮的建筑越是大赌场。赌场大小不一，到处都是。大的豪华的，是一些国家元首，和世界顶尖富豪们豪赌玩乐的地方。中小型的适应中等阶层人玩乐，不敢随便瞎闯，要对号入座。

自回归祖国以后，背靠祖国，中国人口最多，政策已经放开，普通人只要办了出境证，都可到这边来玩。大陆每天来了一波又一波，一波接着一波，澳门赌场迎来了鼎盛时期。这些都是一般的赌，或小赌。大赌的也有几个，导游专门提到山西有个煤老板，某省有个副省长，这俩人来这扔下几个亿走了。为澳门人民做出了贡献！澳门人民忘不了他们。买富听着这话，觉得别扭，心想这是他妈的什么逻辑呀！

大家费多大劲，只等着在金莲花广场一展身手，通过中国教育电视台这个平台媒体把自己的形象实况转播到祖国每个角落。结果只是排成两行队，拉了块布条咔嚓一声照了个像，拉倒了。他们算是完成了任务，带着大家逛起了赌博场。各位老师憋了一肚火，电视台的人员去试手气了，与大家开了个玩笑！大部分参加活动的老师们，对这次活动表示极为不满！有直面指责他们的，有背地里骂他们的，队伍一度失控。众怒难平，无耐教育台领队们临时做出决定，在一个景区外的山坡坡上，安排老师们把带来的作品全部摆开。有点微风，怕风刮了，拾些小石子、小石块压着字画。误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作品摄了摄像。抽的采访了几位老师，小小的风波才算平息。

澳门也就两天时间，还是三个车前后紧随，往珠海出发。又是穿越海底隧道，过港珠澳大桥。其实亲身到了港珠澳大桥，乘车从上面行走，什么景观也看不见。“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这个道理，不如坐在家里看电视。

一过澳门与珠海的关卡，一种亲切感由然而生，亲身体验了长期漂泊海外的游子们，一下投进祖国怀抱的那种感受，应该与他们现在的感受差不多。

突然手机响了，哎呀！久违了，好稀罕，好稀罕呀！仅仅几天时间，好像隔了多少年，才有人打来电话。第一个电话是老婆打来的，俩人在一块时，一天你争了我吵了，谁看见谁都够了。这下一个电话里的声音，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心里热乎乎、甜滋滋的。

到了珠海以后，原来的现场书写，一展身手，实况直播成了梦幻，不说了。就是跟着他们溜达溜达，照个像，留个影。从香港到澳门，出发时在车上与导游吵架的几个人。雒志琪，陕西人部队转业干部，团政委，书法家，老婆是某大学教授。土蝉，安徽安山市人，花鸟画家。刘英轩，山东威海人，山水画家。李明辉，湖南人，全国著名书法家，与牛买富那天晚上在珠海一家海鲜酒家自掏腰包，一醉方休。拜为兄弟，按出生年月的早迟排了次序。老大雒志琪，老二牛买富，老三土蝉，老四刘英轩，老五李明辉。五人举杯共饮，义结金兰。认了干兄干弟，最后两天在珠海游览，无论走到哪，他们五兄弟，外加雒志琪老婆形影不离，相互照顾，合影留念。一直到分手时，相互拥抱，久久不愿离开。

买富与相随的常玉杰在珠海机场住了一宿，次日上午坐飞机飞上一万米高空。还是常玉杰抢着往窗口坐，买富这次不再理会他这样的举动，犯不着与这没礼貌的小孩子生气。飞机他坐过四五次了，有了经验。飞行途中，机身下滑时，有离心作用，不敢睁眼看地面，心圪揪得难受，眼不由得要闭上。坐得稍往里些反而好，平行飞行，机身升高时朝下看，俯瞰祖国大好河山，万丈厚云踩在脚下那种感受，平时在地面上是感受不到的。满满一机舱人，他视若无人。静静地享受着，长江以南的地是绿蓝绿蓝的，云层是灰白灰白的。有的厚度高出三十层楼高的好多倍，时而像高山沟壑，时而像几条白绫。跨过长江往北，下面的黄土地，和一片片庄稼地换了颜色。密密麻麻的城市建筑，山野乡村的房屋，都在他的坐机下划过……

珠港澳一行，就这样结束了。不能说没有一点收获，应该说收获和预想的根本不一样。实地走马观花，听人讲解，亲眼目睹了标准的资本主义社会倒底是什么样，虽说认识是浮浅的，也算有了一个粗浅的印象。尤其是对我们这代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人来说，无疑是个鲜明的对比。结拜了四个义兄义弟，相互记下了电话、加了微信。根据大哥雒志琪的提议，建了一个五兄弟微信群，取名“五指山”。便于大家以后联络，互通信息。 28（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