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硕里阿拉出发

杜玉祥

于于诸川，老砬子



古渡岸柳身姿绰约，

渡口仍然摆渡着风声。

一句方言返璞归真，

曲笔勾勒出历史盲区。

喊一声乳名漫江碧透，

民歌里的老道岭依旧，

王权印鉴无法翻新。

天威远播也只是片段。

林古打川并不孤独的族群，

与草木为伍，与鸟兽为伴，

暴力与血腥冤冤相报，

将军叶落几人归根？

梦里一江春水，

见过你少年模样。

河谷通向另外一个世界，

分水岭高深莫测，

平夷赋仍是寒气肆虐，

迎着月光开的花朵，

迷惑晨曦的咒语，

水是经久不息的长青藤，

花是超凡脱俗灯烛。

这世界上最清澈的水，

稀释由来已久的无奈与荒诞。

　　《光绪兴京乡土志》：＂龙岗山千峰竞秀众水 发源，茂林深树障日参天，每从纳绿窝集东望，虎居龙盘秀灵备具，自昔称名而神圣，发祥于今为盛……＂

先从硕里阿拉下的索尔科河出发（史记“索尔科河”即“索勒和河”二者皆是史书所记，二者文字之所以有别是因索尔科是书面语，索勒和是口语。“索勒和”汉译为“高丽”，即高丽河，因高丽族曾居河畔而名），逆苏克素浒河而上，至旧兴京边门，顺王致川（旺清河）而下，汇入非乙汉（富尔江），纳仇罗川水，绕沸流国（转水湖山城），到达响水河子。这条建州纪程图记上没有响水河子，有獐相，史学界认为是今天的双砬子。旁边两条河流马老川、黄家川费尽脑汁也对不准是今天的哪条河，双砬子山城莫名其妙被改为黑沟山城，不知道是出自谁的＂黑手＂。

富尔江就是沸流水，有本《沸流集》作者已经考证得清清楚楚。一只白菜叶子在水里漂多远，清朝史官们曲笔都不可信，如今靠谱的也不多。看美剧《黄石公园》，你会更懂建州女真的历史，漂泊无定，历尽艰辛，从图门江鸭绿江到浑江江富尔江，无论是明朝边将还是朝鲜国王，都不真想让他们强盛。所以就有明朝的五次出兵，还有喜欢帮打仗的朝鲜，谁强势他们帮谁，向谁俯首称臣，他们甚至还帮蒙古人打过仗，但是他们出工不出力，拖泥带水误了才华横溢刘綎将军的大事。

非乙汉坪，沸流水，富尔江河谷风调雨顺土地肥沃，正统二年(1437)，朝鲜派人前往建州女真李满住居地兀刺山北吾弥府调查，“见水两岸大野，率皆耕垦，农人与牛布散于野”；兀刺山南，婆猪江以东之地，“或耕或耘，放养牛马”，(李)满住累岁住居，营建家舍，耕牧自在。”然后就有了各种打压驱逐。最有影响的就是＂成化丁亥之役＂，那句＂犁庭扫穴＂便出自此役。建州三卫中，建州卫著名首领李满住父子死于是役，左卫首领董山被处死，右卫首领纳郎哈入锦衣卫大狱。建州三卫遭受难以估量的损失，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李朝实录》载：三卫女真“疑大国再征，鼠伏山谷，牛畜为半冻死，于大国来路，三处令壮男各十人把截，昼夜登山侦候，拟于秋入寇”。

我们如今走的这条路是1595年朝鲜人申忠一走过的，这条路不是因为他走才有名，在明朝之前这条路就被称为高丽道，高丽道岭之名延用至今。申忠一为什么在大过年的访问建州呢？

万历二十三年，由于建州卫女真人越境采参被朝鲜边将杀害，导致两国关系紧张。为缓和局势，朝鲜派遣申忠一前往建州修好。申忠一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通过修好谈判来缓解紧张局势，并在途中刺探建州的虚实情况。

申忠一沿途绘制了纪程图，并详细记录了所见所闻，包括女真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及习俗等。他将这些内容分条记载，并附于图后。这本书的名字叫《建州纪程图记》，他写了两套，上交了一本，自己留下一本，这位外交官兼军事密探留下的史料挺珍贵，不知为什么后来他也下狱，那个时代有才干可不是好事儿，熊𨑳弻、袁崇焕结局可以证明。

书中详细描述了建州地区的山川、道里、城栅、屋庐等地理和建筑情况，并且描绘了建州卫的军事力量和组织情况，包括士兵数量、武器装备等。他描述最多的是烟台、农幕，烟台就是军事墩台，农幕就是农牧业生产经营基地，这也是女真人最擅长的军垦一体的体制。老砬子就在富尔江上，建州卫在这里居住过，上游还有几座古城遗址。有两位文物专家经过龙头山也就是旺清门腰岭子，其中一位去路边解手，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大石盖墓，仔细一看还有四座，随即，2002年5月，抚顺市文物考古队对其中两座进行了挖掘，据当事者透露，他俯下身子将头探入穴中，文物数量多，年代在西汉中晚期，还有铜柄铁剑，龙头山向南七八公里便是转水湖高句丽山城，这一发现对研究夫余南下高句丽历史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富尔江流域大量宋钱的发现使人联想到猛克谋安，这种金代女真族的军事和社会组织单位在这一带也留下痕迹。《金史·兵志》记女真初起时，“其部长曰孛堇，行兵则称曰猛安，谋克，从其多寡以为号。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说白了，就是一种军团式单位。如果从申忠一写的非乙汉（富尔江）开始纪程，一座滚马岭相连的大山就将明末女真人所处的流域勾勒出来。本应参加显佑宫410年的一个活动，车辆太多，我们从硕里阿拉出发，寻找建州遗迹，乔老，于于诸川，老砬子建州卫，兀尼府……好在有专家同行。能使你真正领略兴京的＂高山耸绕，众水萦环，远则收藩卫之功，近则著文明之盛。＂

老同学彦东看此文发来一段当地民谣，特附于此：

高丽道，日头照，

老营新家不用绕，

往前路过兀弥府，

不远就听野猪叫，

高丽道，老虎叫，

热乎猪皮包一包，

二月天寒龙来到，

清明颠倒罕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