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次同学聚会,我们总会屡屡回溯那些童年的趣事。有些记忆已逐渐模糊,而有些却历久弥新,恍如昨日重现,洋溢着温馨与美好。近日,几位小学同学再度小聚,李丽再次提及了与我同桌的那段过往。</p> <p class="ql-block"> 我于小学四年级上学期自桃江老家的近邱小学转学至益阳市抗大小学。忆及乡下读书时,一班容两年级,共室授课。一师兼顾两班,轮换教学,互不干扰,和谐共融。初至抗大,感触颇深。除了教室、乒乓球台、操场等硬件远胜乡村小学外,同年级学生亦分班而学,每班皆有独立教室,课桌椅皆为双人配置。而座位编排,多为一男一女同桌,此安排彰显老师之睿智,因男女同桌鲜有纷争。</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木课桌历经岁月洗礼,己桌面斑驳,遍布铅笔与圆珠笔的划痕、刻字,以及歪歪扭扭的笔迹。我的首位同桌乃李丽,一位肤白卷发的女生。或许她轻视我这乡下来的“土包子”,入学首日,她便在桌面中央,以书脊为尺,划出一道笔直的界线,并告诫我切勿逾越“三八线”。</p><p class="ql-block"> “三八线”之名,源于朝鲜战争中美停火之线,北纬38°线,象征双方和平共处,互不侵犯。而在课桌上,女生主动划线,以抵御男生之侵扰,因“三八”寓意女性,故有此称。</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三八线”以蓝色圆珠笔勾勒,力道之深,几近刻入木中。李丽常以塑料尺压线,犹如界碑矗立。一旦我越界,便会遭到她胳膊肘的猛烈回击。历经数次“惨痛”教训后,我也开始捍卫自己的“领土”,课桌上的“争端”从未停歇——她的铅笔滚落我侧,我的作业本角越线,皆能引发一场无声的较量。</p> <p class="ql-block"> 随后的两年里,我又换了两位同桌,分别是李瑛、潘建玲,相处尚算融洽,至于是否划线,已无从忆起。直至今年春节,侨居澳大利亚的李瑛回国探亲,才揭晓谜底。原来她常抄我作业,若划线恐引发冲突,故未划亦在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 童年时,男女仿佛隔阂深重。男生痴迷弹珠、拍纸板,女生则热衷于跳皮筋、翻花绳。体育课排队,男女分明,偶有交谈,便引来哄笑:“哦——某某某心仪某某某!”被起哄者便羞红了脸,从此更加刻意保持距离。</p><p class="ql-block"> 至初中,这条线开始模糊。课桌换新,无人再认真划线,那条曾神圣不可侵犯的界线,悄然被青春萌动的橡皮擦抹去。曾与我同桌的蔡姓女生,有次政治课上,偷偷递来一纸条。我慌忙用书盖住,再悄悄捏成一团揣入兜中,整节课忐忑不安。终于等到下课,快步奔至无人处,满怀期待地展开纸条,却是她向我这个班长检举邻座男生政治课上做数学题。失望之余,也为自己的多心而羞愧。</p> <p class="ql-block"> 至高中,课桌变为单人单座,“三八线”彻底消失。男女自然讨论问题,共做作业,甚至相约组建学习小组。昔日同桌的女同学已亭亭玉立,偶遇时相视一笑,那些为“领土”争执的日子仿佛从未存在。</p><p class="ql-block"> 如今想来,“三八线”的消逝,或许正是我们成长的见证。从剑拔弩张到相视而笑,从势不两立到和谐相处,这条线的消失,不仅在课桌上,更在我们心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