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思念

心好

　　清晨是被檐角的雨声唤醒的。暗青色的窗帘在风里微微鼓胀，像是某个未及说出口的叹息。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恍惚间还能看见梦里你转身时扬起的素色裙角，那个蹦跳着追逐蝴蝶的小男孩，眉眼间全是你的轮廓。

书架上那枚银杏叶标本开始发黄了。那是我们初遇时你夹在诗集里的，叶脉间还残留着当时秋阳的温度。我翻动咖啡杯的手忽然顿住——杯底沉淀的方糖碎屑，是你惯常放三分糖时留下的习惯。这些年我总在清晨煮两杯咖啡，任白雾在空荡的餐桌上缠绵成解不开的结。

办公室的落地窗蒙着细雨，水痕歪歪扭扭爬成你教我的那句法文"Je me souviens"。我试着用会议纪要填满每个罅隙，可钢笔尖总不自觉在纸上游走，画出你笑时漾起的梨涡。茶水间的茉莉香熏是新来的实习生摆的，甜腻的气息突然漫过鼻腔，让我想起那年你踮脚往衣柜里塞的干花袋，香樟木混着洋甘菊的味道，在梅雨季氤氲了整个房间。

夜雨渐密时，心跳声在空荡的卧室愈发清晰。我数着雨滴敲打空调外机的节奏，却听见记忆里你哼过的小调从裂缝中渗出。那个在梦里喊你妈妈的孩子，此刻是否正蜷在你臂弯里听故事？而我的影子在墙上摇晃，终究没能长成可以庇护你们的大树。

雨声细密如蚕食桑叶，啃噬着这些年精心垒砌的遗忘之墙。瓷砖地板上漫开的水渍，悄悄漫成那年我们走过的浅滩。潮水退去时，沙滩上还留着两行并行的脚印，被月光浇铸成永恒的石膏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