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亲 之 旅 （15）

高增岷

　　四天后中午，一位年过半百老人来到和平街红卫兵接待站。原来老爷（五爷）接到我父亲电话后，亲自骑自行车接我回家。

    



老爷家位于沈阳站以北，距沈阳站有5～6个汽车站距离，大约3公里远的地方。

老爷住在屋顶起脊平房区，是一户有两扇双层玻璃窗、一扇户门西厢房。为了保温和隔离寒冷潮气，在双层玻璃窗户内填充50毫米厚、300毫米高的锯沫。

    推开户门，迎面是40多平米客厅，暖烘烘热气扑面而来，驱走一路寒风。

户门左手侧是一道两米宽，直到屋顶隔断墙。隔断墙内、双层玻璃窗户下盘着一铺2米宽、3米长火炕。

    客厅东侧有两间卧室，东墙空白地方挂了两副油画，一副是夕阳下孤帆，另一副是白桦林。

客厅南端，有一间十平方米厨房、还有一个卫生间。

客厅右手侧，是一道与邻居家一墙之隔的隔断墙。

    老爷家房子外观显得老旧些，但室内面积比较宽大，属于二室一厅一卫一厨户型，居住面积100平方米以上。

进门拜见老奶。老奶非常热情，不停虚寒问暖，让我没有任何拘谨、不安和陌生感，仿佛漂泊在外孤雁，终于找到家的感觉。

老奶个头比较高，最少在1.7米，比老爷高出半头样子。

老奶有50多岁，五观端正，嘴角下有一颗黑痣。

老奶性格直率，说话直来直去，快人快语，不会拐弯抹角，典型东北人性格和特点。从面相看，老奶是位比较严厉的老人。

我们小时候，母亲时常向我们讲老爷和老奶情况，知道老爷和老奶对父亲非常好，我心里自然对老爷老奶非常亲。

母亲说，老奶的父亲，民国时是县太爷，老奶生长在富贵之家，是一个有知识、有见底大家闺秀、千金小姐。

父亲说，老爷国高毕业。在民国时代，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很少，小学毕业都是宝。国高毕业绝对是人中龙凤，老爷是年轻人中的精英、翘楚，这大概是老奶没有嫌弃老爷是农民家庭出身的原因吧。

老爷50多岁， 1.65米个头。老爷的眼睛很大，炯炯有神，温文而雅，充满知性，非常慈祥。

老爷性格沉稳，每天说话数量曲指可数。说话时还有一个习惯，时常从鼻腔发出“吭哧、吭哧”声音。

老爷家人口较多，除了老爷和老奶外，我还有四个叔叔和三个姑姑。几个叔叔都不在家或在外地工作，只有三个姑姑在家。

大姑可能上高中，每天在滑冰场玩的忘乎所以。因为辈份高，年龄长些原故，对我突然到来不以为然，不理不采，与我基本没有说过话。

小红姑和小玲姑年龄比我小些，尽管辈份高，因年龄相近缘故，对我非常友好，非常认亲。两位小姑关心暖暖着溶化在我心里。五十二年后，当我在沈阳再次与两位小姑相见时，依然充满浓浓亲情，这种血缘亲情必将持续到地老天荒。

在老爷家待了不太长时间，我来到二姑家。

    

二姑住在沈阳火车站对面，与火车站一路之隔居民楼。

在我记忆里，二姑家在二层，是一间有50多平方米，室内铺着木地板楼房。

二姑是四口之家，除了二姑和二姑父外，还有表弟建民、表妹志敏两个孩子。

建民8岁多，正在上小学。志敏还不到3岁，刚刚学会走路，在地上如小企鹅一样步履蹒跚，摇摇摆摆走来走去。

二姑身体显得单薄，清瘦。面色有点发暗发黄，可能营养不足和家务辛劳原因吧。

二姑长着瓜子脸，大大眼睛，梳着齐耳短发。到底是自己亲姑姑，看到我特别激动，特别亲。

母亲在乡下居住时，老叔、二姑和老姑对母亲非常好，所以，我们从小就对叔叔和姑姑没有距离感。

尽管我少小离开沈阳，到甘肃生活十余年，对二姑印象也有些模糊。十年后，当我见到自己亲姑姑，完全没有任何陌生感，就像离开二姑没有太长时间，春游归来感觉。

到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红卫兵，我本着完事就回家，没有回老家念头、想法和打算。

学校红卫兵代表团集合时，我身穿绒衣绒裤，外面套着红卫兵标配服装，黄上衣，蓝裤子，白球鞋。左胸前别了一枚毛主席像章，左臀戴着红卫兵袖标，随身携带一本红彤彤毛主席语录，将毛巾、牙具等盥洗用品和学生证装入黄书包，也没有带换洗衣服。

到北京参加检阅或者外出串联，红卫兵不伦吃和住，还是坐火车、公交车，都不用个人掏钱，统由国家买单。所以，我没打算向家里要钱。是在母亲穷家富路说服下，才带了10元钱和15斤全国粮票以备急用，告别父母，离开了家门。

如今出门一月有余，即没有洗过衣服，也没有地方洗澡，估计混身散发着难闻怪味。

二姑与我聊了家里家外，父母身体情况后。二姑说，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我光着身子钻进二姑铺好被窝，看着二姑用开火烫内衣内裤，捉衣服中虱子情景，心中非常感动。

姑舅亲，姑舅亲，砸碎骨头连着筋。这情这景如今过去六十多年，依然记得非常清楚，从没有忘记过。

傍晚，在银行工作二姑父下班回来，自然热情的不得了，与我聊了好一阵子。

第二天，二姑陪着我看望老姑和老姑父。老姑住在离老爷家不太远，有五站地距离居民区。

老姑还是我小时候记忆模样，还是那么精神，只是身体不太好，说话时精神不集中。

在二姑家住有3～4天样子，我急着想回乡下看望老叔，带着12岁小玲姑，建民表弟，夜晚乘上沈阳开往大连绿皮火车。

沈阳是始发站，检票后走进火车箱，没料到车箱内早已人满为患，通道站满了红卫兵，拥挤人群如沙丁鱼罐头一样叠叠加加挤在一起。

我们只好站在两节车箱连接部位，在半睡半醒，冰冷夜风中，从沈阳一直站到熊岳城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