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只是传说(小记华斌先生)

红尘棋少

<p class="ql-block">  前几天,我认识的华斌先生驾鹤西游了。</p><p class="ql-block"> 华斌,西钨知青,这个曾经的砂子老板,其人生经历犹如《川江号子》里的词曲般:从波平如镜的缓缓起行到遭遇险滩而 惊涛骇浪 波澜壮阔 一泻千里 再至一马平 川 金光满船,不过,华斌的这艘船掉头不慎,撞礁搁浅了,最后落得个寂寂寥寥。</p><p class="ql-block"> 华斌是六十年代初生人,中高个,肤色黄黑,五官周正,一头浓密的黑发。他出生在西华山五里山工人村,说起那个地方,可是赫赫有名,从五十年代初建村始至2020年老旧小区改造被推平终,住在那里的第一代矿山人自不须说,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个个老实巴交、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一代,但六十、七十年代后,五里山工人村出身的矿二代则风云际会的出了十几个威名远播的“罗汉”,庾城的天空之下一直有他们的传说,这其中就有声名赫赫的华斌。</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未 九十年代初,西华山钨矿由于资源枯竭、山场放开的原因,给了众多罗汉们一展身手的绝佳机会,他们纠集罗罗蜂涌至山场上,展开了血与火的厮杀和讨生活,那些罗汉们像《动物凶猛》、《血色浪漫》、《东北风云二十年》中的主人公一样,都想通过已经乱成一锅粥样的西钨山场这个平台分得一杯羹,从而实现自己“逆天改命”的原始初衷。我的《饿狼的传说》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出炉的,但华斌不像《饿……》文中的小砂子老板“锣鼓”,也不是大砂子老板“麻包”,更不是外地佬砂子老板“老节哥”,当然,也不可能是文武双全、见好就收的“哑德”。</p><p class="ql-block"> 特立独行的华斌有狭义之风,他的“侠气”,使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他的拥趸和跟随者们痴之迷之。遗憾的是:根据“慈不掌兵,义不聚财”之铁律,华斌的义气用事也终为他后来跌入人生低谷埋下了伏笔。</p><p class="ql-block"> 华斌从不会具体的去做一些细碎的小事,这一点倒是有点像《饿狼的传说》中义薄云天的 “云少”。他不太注重外表形象,但也不是不修篇幅,他的气质里没有那种所谓霸道总裁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相反,其行为举止总有股云淡风轻的慵懒范儿。</p><p class="ql-block"> 他在矿中毕业,读书时,不太专注于学业,甚至对世俗的人情世故也表现得很是不以为然的淡漠和不屑,他胆气儿壮,身手敏捷,能够单手开啤酒瓶盖的他只是单纯、适时地展露他的“义气”,有次,他从大余县城准备上西华山山上矿区去,把自行车放入西华山招待所(现在的西华山宾馆),出来时,在宾馆位置的那两棵玉兰树下,看见两三个小青年瞪眼围住一个手持一柄尖刀的彪形大汉,几个人呼呼喝喝、骂骂咧咧,却又不敢冲上前去,仿佛几只猎犬围着一头凶捍的巨型野猪只敢狂吠,却不敢往前半步。华斌认得小青年中其中一个是西钨山上矿区的矿知青,绰号曰“撇脱”,遂问:“咋回事?”,撇脱非常气愤地说道:“这家伙撩犯了我们几个,还说要一打三!”,话未毕,那被围着的大汉吼道:“来啊,来啊!我操你家麻滴白”,华斌一听,哦,赣州佬!他不动声色地迎上前去,轻轻道:“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呢?”突然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大汉背后,双手飞速伸向前抓住大汉握刀的右手腕,暗劲勃发,同时闪电般伸出右腿抵住对方下盘,右脚成钩状,顺势狠狠的朝前一挺,大汉来了个狗吃屎,尖刀飞出,华斌大喊一声:“弟兄们,上!”,瞬间,豺狗们蜂拥而上,霹雳砰窿、哔哔啵啵一通拳打脚踢,只打得那家伙嗷嗷叫,整个儿一个鼻青脸肿、污血横流,华斌拍拍他的脸:“服不服?”,“服,服,不敢了,不敢了。”</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初,华斌通过搞砂子,用很短的时间掘得了第一桶金,再用原始积累,扩大生产规模,因经营得当,成了西钨矿区第一位百万富翁,一时风光无限,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很漂亮,女儿亦如公主,亭亭玉立,还在当时县城里最好的楼盘小北区购买了两套商住房,和大余著名企业家陈维生先生成了近邻,那时,同是五里山工人村的罗汉们,都还默默无名,小卡拉米一枚,虽然,那些罗汉后来个个功成名就发了大财,但都没能够撼动华斌的江湖前辈地位。</p><p class="ql-block"> 遗憾的是,在他事业如日中天之时,命运给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听信他人建言,到一个边远的地方去投资酒店行业。从一个熟悉的行业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他本性中的朴直根本无法适应波诡云谲的商界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商海里,他被呛了,他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再未见泡起。</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也尝试了很多,希望能够重新崛起,但那些过去获得他帮助过的 曾经的小卡拉米、后来发达了的砂子老板们都没有伸出援手!呜呼,人心不古,莫此为甚!</p><p class="ql-block"> 在五里山工人村还未夷为平地时,我总能看见他落寞、孑然的身影。离婚后的他迷恋上了杜康,他用这“忘忧物”来麻醉自己,从而平复内心的痛苦和失意,以至后来的他嗜酒如命,每天不饮上几杯就浑身不自在,但这种生活方式最终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磨蚀了他仅存的斗志。</p><p class="ql-block">我从不排斥喝酒的人,滴酒不沾,固然可以坐看云起,但醉里乾坤,何尝不是另一种极致:模糊世界,明晰自己!</p><p class="ql-block">一个男人,如果经常喝酒,不能说是老酒鬼,相反,可能是他拒绝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而表现出来的另 一种行为方式:他把心事、无奈、落寞和酸楚都倾入酒杯,独饮独醉,千古寂寞,唯己知之。</p><p class="ql-block"> 人生没有重来,只有后来,可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无法重来。</p><p class="ql-block"> 生命历程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当你活明白时,那抹残阳里的余辉已经悄然亲昵你满头的乌发,将它侵染成了霜色!</p><p class="ql-block"> 时间不会老,生命没永恒。</p><p class="ql-block">华斌,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