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换糖”的精神

容晖

这“精神”，那“精神”，其实有一种精神，是我们都应该了解，应该学习的。那就是义乌在改革开放之初，“鸡毛换糖”的精神。

浙江这块地方，和江苏相比，虽同属“两江”，自古以来，好像都是“江南富庶地”，但浙江的自然资源禀赋其实并不好。《浙江省国土空间规划（2021—2035年）》中说，“浙江地形以丘陵、山地为主，素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称，耕地资源紧张。”

田地少，粮食就少，人就吃不饱。人都吃不饱，肯定穷。但这也逼迫着浙江人穷则思变，开拓进取，改革创新。义乌小商品市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义乌这里，自古就有货郎担，走乡串村，以物易物，做小生意的传统。从现在的记载和宣传资料看，改革开放之前和之初，有代表性，有象征意义的是“鸡毛换糖”。就是义乌的货郎担，挑着担子，走遍山乡，用麦芽糖换取乡民的鸡毛，再把鸡毛运回，做成鸡毛掸子、健子等用品，以赚取微薄的利润。

用麦芽糖，换鸡毛，这个具有代表性，但也肯定不止于只做鸡毛的生意。它的意义在于，做那些容易被人忽视的生意，开发那些容易被人忽视的资源。更重要的是，在那个经济不活跃，交易难度大的情况下，义乌人用最笨的方法，一点一点，仿佛乌鸦衔草筑巢一般，去做生意，积累资本。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鸡在那个时代是难得的营养补品，乡民们一年也杀不了几只鸡，剩下的鸡毛，东家一点，西家一点，肯定不多。如果用钱去买，其实也不值几分钱，乡民们可能还懒得收集、整理，拿去换钱。而用价值不高的麦芽糖去交换，乡民们可以换来哄小孩子，有一定的实用价值，肯定是更容易、愿意配合。

正是由于这种从细微之处着眼的精神，义乌人民从鸡毛这种小生意做起，做成了当今“买全球，卖全球”的超级大生意。目前，美国90%的商品是由中国生产，世界近四分之一的产品是中国制造，从义乌出口到全世界的商品，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这里诚信经营，树立了世界级的口碑，无论什么东西，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并且在价值和品质上，不用担心。

目前义乌常住人口有200多万，其中有6-8万外国人。每年还有80万外国商人来义乌交易，做生意。2024年义乌市进出口总值达6689.26亿元人民币，而义乌仅仅是一个县级市而已。

一根鸡毛，值不了几个钱，但只要有人去换、有人去想，它就能变成一门生意、一种生活方式，甚至一个改变城市命运的起点。义乌的奇迹，不是从大而美的蓝图开始的，而是从每一个肯出门、肯吃苦的“小贩”开始的。时代不会亏待这些人。

在今天这个大变革、大机遇的时代，我们更需要这样的“鸡毛换糖”精神——从边角里发现价值，从缝隙中开辟市场，在看似微不足道的努力中，积蓄起改变命运的力量。义乌走过的路，或许正是我们许多城市、许多普通人，也能走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