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征衣 竹溪话瀛洲

李海光

2025年5月12日，我入行做老师，第一届的学生又聚会了，邀请我参加。我当然高兴啦！也自然往事如烟。

一张合照，风采各异，

三年整合，才华横溢。

我记得有本书，叫《往事并不如烟》，大概就是往事不能忘。而说“往事并不如烟”，应该是往事不堪回首吧。

男儿身壮力健，

那就享受晚年的幸福。

而我的往事，当然历历在目，个中也不免唏嘘。因为这个“小洲”班，从初三读到高二毕业的学生，只剩九个，你说唏嘘不唏嘘！

这群靓女，都七十左右了，却容光焕发，笑逐颜开。

现在看来是不可思议。但在当时，那是太正常了。

这些从“八年制学校”上来读初三的学生，最后一届，空前绝后。他们主要来自小洲村，是盛产荔枝龙眼和杨桃的水果之乡，远近驰名。人称“小瀛洲”。当年“开村鼻祖”，他曾是教书先生，有四个儿子，开枝散叶，还以仙山瀛洲自诩，说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啊！

横睇掂睇，俨然一对亲兄弟。

还睇吾出，边个才是大哥哥。

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工分不值几个钱，普天如是。在家吃饭，是多双筷子，如要到学农分校，就得买蚊帐被褥，另交饭卡钱，虽然也不多，那可也得凑啊！

交不起，只得退学。

不论世界风云变幻，

三个靓女丰采依然。

有的家长说，我们本来就在农村，还学什么农啊？回家学吧！

于是忍泪含悲的连续剧上演。

城里的人读完书，要分配到农村，那我本来就来自农村，我还读书干什么？

于是，退学不休。

表面看不出从事什么行当，但思维却是另一境界。

当时，正狠批“读书无用论”。其实讲到底，这与读书有无用没多大关系。就业就是上山下乡，才是痛点。

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还是很有“魅力”的。最后，这个排59人，读到毕业的只有9人，令人唏嘘，也令人握腕啊！

春天莫道迟，华光美如诗。

入夏花艳丽，华庭添新奇。

那个年代，由于是就近入学，因此，“埋堆”成为“风气”。在我校附近，以单位子弟为界，就形成刚阳之气爆棚的“部队仔”，头脑灵活，却“十分鬼马”的“麻袋仔”，循规蹈矩的“小洲仔”……但不管那一“堆”，师生关系很融洽。但在当年，也有点“不打不相识”的味道。

手表风波，

记录两个世纪的趣闻。

让我们一起复盘一个故事:

初入行做老师，我真的没有老师样。于是，向老窦提出，给我买块手表。当时一块上海或广州产的手表，100元出头，而我每月的工资是35.5元。一块手表，要三个月的工资啊！简直是“天价”。只得靠老窦了。

老窦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买？

我说:戴上手表，才显示我跟学生有点区别……

小洲与仑头，都是水果之乡。升高中全两村子弟合为一个班，情谊更深。

于是，我戴上手表上班了。当然，也自己炫耀一下，学生也揶揄几句，反正就是开心下。

谁知跟学生玩时，一不小心，表面砸碎了。

一时有名火起，抡起就打。

那学生一楞，连我老窦都不会打我，你敢打我？那就来吧！

但转念一想，那是老师。还得赔啊！

当然，我是不可能要学生赔的，更何况自己已经够狠的了，道歉还来不及呢！

老师打学生，那是“重罪”。

几十年后重聚，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老窦。

那就上演“一笑抿恩仇”。

回眸生活历程，

仿如春夏秋冬。

讲起那青春岁月，

个个都五味杂陈。

我不足十九岁就当老师了，成个学生样，我比年纪最大的学生，才大一岁。而学生也是“四世同堂”，按黎氏族谱，同班有四个辈分:大、启、名、宗。“宗”字辈要叫“大”字辈“太叔爷”，那何止是“老侄嫩叔”啊？

知青插队到小洲，

讲起来，深感情谊永恒。

艳丽芳容，笑逐颜开。

我第一年入行，一起分配到广州市第九十五中学的八位老师，七个都当班主任了，竟然不用我。真有点失落。但也不便说什么。只能多主动承担别的工作。而跟学生打成一片，是时代风貌。但有特殊现象，就是与老师与学生打群架。

当年“唯成分论”，

真是啼笑皆非。

就算是中农，

也一样让你浑身难受。

个中酸甜苦辣，一言难尽。

现在觉得不可思议。但在当时，却非常普遍。那个时代，几乎每个男老师的腰间，都挂着哨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吹哨子。

我们对那些“草头王”，从不手软。

命运的安排，也曾做过老师。

讲起运动的心得，

自然滔滔不绝。

当年的班长，

依然高大威猛。

“草头王”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一看到老师蜂涌而至，只得望风而逃。我们可不客气，一直追到家里。没别的，就是让他们服软。要正气弘扬。用现在的话在，就是正能量要占主导。以正压邪。

这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这太解气了。有硬气的老师在，就不再怕“草头王”撒野欺负人了。

当年看似不起眼，

却成“老世”。

能坚持读到高中毕业，

就是女中豪杰。

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气也是“打出来的”。

当然，我们很有分寸，也讲究策略手段。简单地说，说是“唬”住这些草头王，一要听话，二是不能欺负同学。

这类草头王，想学“座山雕”，想不到遇上“杨子荣”啦！

虽然前路各自选择，

但都五彩缤纷。

当年“雀仔”，今天鲲鹏。

坚持长跑，令人敬佩。

当时的“小洲仔女”，很纯朴，也很实在，典型的中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少说话，却勤劳动。脑瓜灵不灵光是另一回事，起码用功。加上学放学都“成群结队”，加上一路都有同村的“打外工”的成年人。那是“有形的保镖”。正所谓“赤脚不怕穿鞋的”。别的什么“仔”，自然“心照”，都不会惹，也不敢惹他们。

而可惜的是，59个学生，最后读到毕业的，剩下9个。

虽是同学，同村。但各自揾食，也难得一见，一见就自然问长问短。

当年读书，那是学工学农又学军。而几十年的拼搏，都在不同行当，各有建树。

彼此头发花白，

却身壮力健。

谁能看出，哪位是学生？

风趣开朗，谈笑风生，她们可是“大妈级”的姣姣者。

左边的文成武就，衣锦还乡。

右边的是“名”字辈，本来属“孙辈”，却是当年的班长。

看着当年的黑白相，真的感慨万千。

这中间，谁是班主任，看得出来吗？

送征衣 竹溪话瀛洲

竹溪楼。情如立夏，亲似阳春，五十三载喜忧。偶相聚、说从头。

悠悠。品甘露、随和洒脱，诉说春秋。

路漫漫、欢歌伴舞，各浓淡、自筹谋。

笑今朝、清淡醇香，圆缺话通幽。

回想青春年少，上学路、却难求。经年几番闯荡，矢志还遒。

真牛。虽说是、天生天养，还望天收。

闯荡世间安着陆，看诸君、信天游。

笑神仙、脱俗凡尘，何如我瀛洲。

海光作于乙巳四月十五

2025.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