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母亲》

一帘幽梦

<p class="ql-block">  我生于济南,这座泉城承载着我儿时无数的回忆。退休前,我就职于北京,工作性质又要求我常住上海,负责开拓、维护上海以及浙江一带的业务,每月都在这三座城市之间奔波辗转,忙得像个陀螺,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p> <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到济南的家中,我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母亲。刚踏入家门,总能迎上母亲那满含期盼的目光,那目光里写满了对儿子归来的急切渴望,更藏着希望儿子能在家多住几日的心愿。平日里,多亏妻子悉心照料母亲,妻子的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可母亲心底总归还是盼着能和儿子多相处一会儿,毕竟我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记忆中,父亲所在单位离家远,每周仅在家住一天,多数时间,家里就母亲、姐姐和我三人相伴。</p> <p class="ql-block">  犹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家里粮食严重短缺,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母亲为了让我和姐姐能填饱肚子,总是默默饿着肚子去上班,实在饿得受不了,就灌几口白开水下肚。长期的饥饿与劳累,让母亲患上了水肿病,双脚肿得厉害,连鞋子都套不上去。那时候,能买到的食物少之又少,母亲常常买些胡萝卜回来,简单地用白水煮煮,就着清汤寡水对付一顿,只为把珍贵的粮食省给我们姐弟吃。</p> <p class="ql-block">  母亲身体一直不太硬朗,她年轻时投身工作,跟着部队从胶东一路西进,最后扎根济南。济南刚解放那会儿,母亲进入公安局,从事文秘工作,也正是在那里,她结识了时任公安分局局长的父亲,而后二人携手组建家庭,开启了往后数十年的风雨同舟。岁月悠悠,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那些过往的艰辛与坚韧,成了我心中永不磨灭的印记,时刻提醒我要感恩、要珍惜。</p> <p class="ql-block">  我呱呱坠地后不久,母亲就面临着人生的重大转折——转业。随后,她前往青岛纺织干校进修学习,彼时的我尚在襁褓之中,母亲实在放心不下,便带着我一同奔赴青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干校的那段日子,母亲的学业安排得满满当当,十分紧张。白天,大部分时间我只能与保姆相依为伴,眼巴巴地盼着夜晚降临,因为只有到了晚上,我才能依偎在母亲身旁,享受那短暂的亲子时光。母亲本就身体欠佳,高强度的学习压力,再加上干校的伙食不尽如人意,营养跟不上,以至于她没了奶水,无奈之下,我打小便是靠着喝牛奶才得以茁壮成长。</p> <p class="ql-block">  母亲顺利从干校毕业后,回到了熟悉的济南,进入当时赫赫有名的仁丰纱厂(也就是后来的国棉三厂)工作。同一时期,父亲担任槐荫区检察院检察长一职,那时社会上各类运动接连不断,工作千头万绪,忙得不可开交。平日里,就我、姐姐和母亲三人一同居住,父亲只有在星期天才能回家与我们团聚。大多数时光,都是我们母子三人相互陪伴、相互扶持,一起度过那些或平淡或艰辛的日子。岁月悠悠,回首往昔,这些记忆的片段如同珍珠般珍贵,串联起了我成长的轨迹。</p> <p class="ql-block">  直到文革时期,父亲被“靠边站”,工作停滞,我们一家才终于有机会团聚,住到了一块儿。文革结束后,父亲也再未回到工作岗位,一直在家调养身体,直至离休。1996 年,父亲因病溘然长逝,那时候我因为工作需要常年在外奔波、出差,很少能有时间陪伴家人,家里常常只剩母亲一人独自生活。好在我的妻子贴心孝顺,时常过去探望,帮忙买买菜、做做饭,尽一份儿媳的心意。</p> <p class="ql-block">  每次我回家,短暂停留后又要启程离开的时候,总能捕捉到母亲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与眷恋,那目光犹如一把锐利的钩子,深深刺痛我的心。退休之后,母亲年事已高,身体愈发衰弱,连做饭都变得极为吃力。我和姐姐商议后,决定搬到母亲家,两人轮流悉心照料她的起居饮食,希望能让她的晚年过得安稳、舒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最终,母亲还是在 95 岁高龄时与世长辞。回首往昔,我自幼便与母亲相互依靠、彼此陪伴,走过风雨无数。如今母亲虽然已经离世,但她往昔那满含期待的眼神,还有临别时不舍的目光,却时常如同幻影一般,在我眼前闪现。就如同朋友们感慨的那般,母亲虽然离开了这个尘世,却仿佛从未走远,她的爱与关怀,依旧如春日暖阳,时刻温暖着我的心田,陪伴我走过余生的每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