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上

如影随形

如影随形/677732

　　“地引黄河带，天垂太华旒，威灵扬白帝，肃杀散高秋。” 2021年春天，我们跑在310国道上，奔向西岳华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华山成了我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我时常想象自己站在华山之巅的样子，闭着眼睛，头仰向天空，呼吸着华山的空气，感受着华山带给我们的一切。

　　对华山的向往，在于它的奇、它的险。华山，一座承载了厚重中华历史文化的千古名山。它古称“西岳”，是中国五岳之最高峰，“奇险天下第一山”“远望之若花状”，古代“花”“华”二字相通，故名华山。她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中华”和“华夏”之“华”，就源于华山， 素有“华夏之根”之誉。

　　到了华阴县，我们住在了华山脚下的华美雅致酒店。这座酒店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华美而雅致，别具一格。酒店的工作人员不光五官端庄美丽，而且服务热情亲切，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和老伴儿盘算着第二天的行程，酒店的服务台前放着登华山的导游图可供参考。有四位刚从华山下来的游客说，既然来了，还是西峰上北峰下吧，这样各个山峰基本都可以走到，相信你们是可以完成的。听他们一说，我也来了精神，便对老伴儿说，咱就西峰上北峰下吧！服务员看着这对任性的老头老太也会心地笑了。

　　华山诸峰，各有各的特点。西峰之险、南峰之高、东峰之美、北峰之壮无不让人惊叹。

西峰索道，是我乘坐过的最惊险的索道。为了让缆车获得攀升时必须具有的加速度，索道一出发便开始提速。缆车行进到最幽深的山谷时，突然刮来一阵让人震颤的风，缆车开始来回晃荡，虽然幅度不大，但风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背心嗖嗖的冷汗直冒。

(看下面这段视频，这里既不是千尺幢也不是百尺峡，是登顶西峰的瞬间，虽然不高，但几乎垂直的坡度，也会让人望而却步。老伴不犹豫的攀登上去了，比起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他的步子有些缓慢了。）

　　在华山西峰的“龙脊栈道”，一边是千丈悬崖，一边是四十五度的斜坡。在“龙脊”上，前人开凿出的每级台阶都倾向了斜坡方向，那是对大自然的敬畏心理导致的必然的趋利避害的唯一选择。尽管如此，走在“龙脊”上的人们依然歪歪扭扭，滑向斜坡的方向。

(我们错过了南峰的长空栈道，这是网络找的一张图片，长空栈道就是这么险，你想去试试吗？）

　　登顶南峰，已经青天在握，白云可驾。俯瞰西峰的“龙脊”，那里正蜿蜒爬行着登西峰的人们。南峰之下，四面山峰簇拥。我的脚下是莽莽八百里秦川，远望，黄河渭水如萦似带。这一切，让人不由吟诵起寇准的诗句来——“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奇。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缥渺真探白帝宫，三峰此日为谁雄。苍龙半挂秦川雨，石马长嘶汉苑风。”我越是向上攀登，越像是进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幽深处，心绪变得越来越清静、眼界变得越来越开阔、思想变得越来超脱、内心变得越来越喜悦，情操不断得到滋养。生命渐渐沉浸在一幅纯净、空灵、优雅的山水画之中。

　　“五更看日出，一夕听秋风”，东峰是观日出的胜地。有备而来的人们带了帐篷在东峰安营扎寨，只为一睹华山日出的壮美。我们只能想像着这种美丽的景色，而不可能来观看日出了。

　　鹞子翻身是华山著名险道之一。位于华山东峰，是通往下棋亭的必经之道。其道开凿于“倒坎悬崖”之上，往下看，只见寒索凌空悬垂，不见其它。

“悬崖面壁人屏气，贴腹心惊颤脚挪”，凡是来到这里的游客，都必须亲自面壁挽索，用脚尖探寻石窝，徒步行走，然后交替而下。每一步都要走的非常专心，甚至要求“如鹰鹞般左右翻身”才能安全通过。据说，鹞子翻身有120度，从上面往下望，人的视野内：只见云和山，不见其它。

　　“鹞子翻身”和“长空栈道”是华山最为险要的两个地方。多数游人必来此处一观，跃跃欲试，但大多游人只能望险而叹，徘徊踟躇于前。我们就属于后者。

　　在华山经五云峰通往东西南峰的咽喉要道上，有一个亭台式建筑，石拱门上方有三个楷书大字“金锁关”。锁关后就无路可通。杜甫《望岳》诗中“箭栝通天有一门”指的就是这里。道家认为，华岳为仙乡神府，只有过了通天门，才算进入仙境。所以有“过了金锁关，另是一重天”的民谣。

　　如果说，诸多古味浓浓的诗词与书法是有文化的大雅人文景观的话，那么“金锁关”前的锁则是有温度的挚深温情。大大小小的锁层层叠叠挂满关两边的铁索，索上有锁、锁上有锁，你锁着我、我锁着你，连接成一道锁的风景。华山锁早已脱尽了锁的原始内涵。面对这道风景线，我感叹人类对美好生活追求的执着，感慨人们对真善美事物的追寻和憧憬，自然也在心底里祝愿人们的良好愿景得以实现。

　　正因为北峰最低，人们能更近距离地观察那整块的花岗岩的纹理。山就在你的面前，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夕阳照射在原本白得让人心生恐惧的山峰上，给山们罩了一件金衣。仰头，如观望一尊尊浑身散发着金光的佛。老伴儿精力依旧，独自登上了北峰顶。我似乎有些疲惫，在北峰索道站口等他。

　　几乎华山的每一级台阶，都让人步步惊心。然而，在这样的路上，依然有从山下背着货物上山的背夫，他们微薄的收入，是一个家庭的生活开支，他们用他们的脊背支撑起一个家庭的希望。时光回溯到70年前，一支“智取华山”的解放军部队，不信“自古华山一条路”的邪，硬是靠双脚，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单单是坐索道，我已是魂飞魄散，那华山索道的修建者所面对的危险更超乎想象。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巨大塔基是如何浇筑成功的？那几千米长的缆绳是如何拖上山的？我思索良久。

　　千尺幢，百尺峡，长空栈道，鹞子翻身等险道前总是人气最旺。我很佩服极少数大胆者竖发闭气，挽索而下，登临险境，并赢得周围人啧啧称赞，与大多数游人那种望险却步、欲罢不能的神情姿态，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也只有在此险道面前才能考验人们的勇气。

　　此刻，我不禁感慨万千，心声在响：“西岳峥嵘何壮哉！您是意志力量的象征，是一部读不完的人生启示录！”这堂堂正正、伟岸挺拔的山，何其不像我中华？又何其不是我中华儿女的精气神呢？华山，这次彻底算是圆了自己登顶的愿望，弥补了之前心中所留下的遗憾。不由得庆幸一开始便选择了索道上山，尽情而又美美地领略了一回凌空而上的曼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