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18)

上善若水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洗马河畔再出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b>一一我的第二段军旅生涯</p><p class="ql-block"> 2025.5.15</p><p class="ql-block"> 我年轻时从军15个年头,其中有5年是在一个叫思茅的地方。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思茅,现在叫普洱,位于云贵高原西南边缘,是云南省的一个地级市。思茅曾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是著名的普洱茶的重要产地。现在思茅之所以改名普洱,主要是源于普洱茶。但思茅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很有来头的。相传,当年诸葛亮打孟获,经 过思茅时,看到这里青山绿水,景致诱人,便触景生情,思念起隆中茅庐,于是在帐中挥毫写下“思茅”二字。次日邀约各酋长会盟,诸葛亮坐在轮椅上,右手拿羽毛扇,左手拿着书写的“思茅”二字,说此地就称思茅吧。思茅有一条著名的河,叫洗马河。相传当年诸葛亮率兵南征,在此河洗刷战马,后人将此称作洗马河。</p> <p class="ql-block">  思茅洗马河</p> <p class="ql-block">  1978年,我离开了呆了五年多的基层连队,调至位于思茅的团部机关。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的第二段工作和生活。全新的工作,全新的环境,一切从头开始。在团机关,我先后经历了作战参谋、训练参谋、作战股副股长三个岗位。当过兵的都知道,在部队,人们戏称参谋为“瞎参谋”,还说“参谋不带长,放P都不响”,以此来说明参谋这个角色不重要。可我不这么看,根据我在参谋岗位上履职的体验,我到是感觉参谋这个岗位还是十分重要的。比如作战参谋,每次在指挥所值班时,要负责安排、调度防区空域的对空警戒力量,这涉及到国家领空安全,这责仼太重大了。记得当年每次轮到我值班,我可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唯恐出现闪失。后来我改当训练参谋,这个角色也很重要。我们部队是技术兵种,对干部、战士的技术素养要求很高,这就得靠平时严格、科学训练,作为组织施训部门,责任非同小可。</p><p class="ql-block"> 我在团部机关时,最引以为自豪的是,我参与为部队做过一件至今都让我沾沾自喜的事。那是我刚到机关任作战参谋不久,部队就交给我和另一位1968年入伍的陕西籍叫许坚的参谋一个任务:测绘各个连队的备用阵地。原来按照规定,每个连队除了当时正在使用的阵地外,都要另外选择一处阵地作为备用,以应付不时之需。当时各个连队虽然都选有备用阵地,但都没有建立完整的备用阵地资料。领导交给我们这项任务,就是要将各个连队的备用阵地的地形、地貌,测量、绘制出来,建立完整的资料。可我和许参谋,都没学过测绘,根本不懂测绘。但领导不管这些,只是交给我们每人一本测绘教材,让我们边学边干。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干。我们先用几天时间在办公室仔细研读了测绘教材,然后就开始了实际工作。前后用了好几个月时间,跑遍了全团各个连队的备用阵地,一个一个测量,一个一个收集数据。在这过程中,我们可是遭大罪了。各个备用阵地上从来没有人上去过,山上都是大树、灌木丛,各种虫子、甚至毒蛇在山上乱飞乱爬。上山时连路都没有,我们每爬一座山,都要带着砍刀,边开路,边樊登,而且还得扛着测量仪器。许参谋是老兵,资历比我深,这仪器虽然他也要扛,但我哪能让老同志受累呢,基本上都是由我扛。每爬一座山都是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从小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p> <p class="ql-block">  笔者当年在思茅工作照</p> <p class="ql-block">  阵地测量完后,接下来的工作是逐个阵地绘制地形地貌图和制作、填写各种表格。这一步的工作,许参谋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参与了,只我一个人做。我每天从一上班就钻进绘图室一呆就是一天,先绘图,然后晒图。而且每张图表的名称都得要用美术字体,原先我不会用等高线绘图,也不会晒图,美术字也没写过,这一切都得从头现学。那段时间,我们那栋办公楼的绘图室的灯晚上总是最后一个熄灭。记得有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左右,我们团长在院子里看见怎么那么晚了,我们办公楼还有一间房子亮着灯,就上来看看。团长是广东人,平时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相,但说话慢声细语,是典型的刚中带柔的人。他关切地问我这些图表可等着用?我说不等用,他说这么晚了,那就别搞了,回去休息吧。说真的,那时候很单纯,压根就没想到怎么表现,而是我性子急,看着有那多事要做着急,就想着怎么尽快把它了掉。就这样,我整整用了大约三个月才完工,领导看了十分满意,我也很是欣慰。那一张张图纸,一份份表格都是我亲手绘制,精心制做,浸透了我的汗水,凝聚了我的智慧。我现在有时还在想,我当年的那些作品肯定会永久保存在军事资料库中,因为那是第一手原始军事资料,十分珍贵。这样一想,我现在都还有一种自豪感。</p><p class="ql-block"> 那次测量备用阵地的工作,当时对我们部队来讲,是一个开创性的工作,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做过,全团所有备用阵地的资料全是空白。这项工作当时在我们手里完成,我和许坚参谋都很有成就感,虽然辛苦,但我们觉得值得。经历那段艰难的工作后,我和许坚参谋结下了深厚的个人友谊。他后来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在部队官至正团,转业到地方后,曾任云南省国资委纪委书记。多年后尽管我们远隔天涯,但彼此都不曾忘怀。几年前他还联系我,说想来安徽看看,我表示热烈欢迎。可就在我翘首以盼,准备迎接他的到来时,却传来他不幸去世的噩耗,这成了我们之间的永诀。</p><p class="ql-block"> 在思茅,除了工作外,我的业余生活也是比较丰富的。思茅是一个很大的坝子,四周皆山,城市位于坝子中央偏西。我们部队位于思茅坝子的最西边,傍山驻扎,翻过我们部队大院西边的围墙,就是连绵的大山。山上大树参天,灌木丛生,山林中有很多木耳、蘑菇,我们在机关的几个同乡战友,每逢星期天、节假日,有时候就去采摘蘑菇、木耳,然后回到宿舍自己烧着吃,味道十分鲜美。后来我们部队下属一个连队出了因误采毒蘑菇食用至两人死亡事故,我们才不敢再去采摘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部队驻地的东边,是一个飞机场,南边有一个大水库,水库里的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每天傍晚吃过晚饭,我们几个同乡战友,几乎不约而同地在部队大院门口集结,然后结伴或去机场,或去水库散步,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每逢星期天、节假日,大家也都经常结伴去思茅逛街。那时侯思茅尚未设市,还是行署建制,城市不大,但在我们看来,已是十分繁华了。</p> <p class="ql-block">  笔者当年与在同一部队的高中同班同学在思茅留影</p> <p class="ql-block">  在思茅团部,我们有四位高中同班同学都在机关或机关附近连队。一位任团保密员,一位任电影放影员,还有一位在机关附近连队,我在司令部。我们几个家都在农村,回家探亲时,往往都要带回来一点咸鸭、咸鸡和花生米、黄豆之类的家乡土特产。我们四个老同学经常晚上在一起小聚,烧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吃,每次还喝点小酒,十分惬意。我们相聚的地点都是在当时在团部当保密员的那位同学那里。他一个人住,卧室带工作间,共两间屋,比较宽敞,而且还有电炉。他那里是保密重地,闲人一般是不准进的。但到了晚上,也就没人管了,我们也就毫无顾忌地进进出出。我们在那里聚会时还经常搞出一点恶作剧,闹着玩。比如有时莱烧好准备开吃时,发现桶里没水了,吃饭的碗没水洗。这时候就要出去提水,而提水处在室外几十米开外,但大家都不愿去提,害怕一旦离开,烧好的莱中的肉被留在屋里的人抢先拣吃了。怎么办呢?开始我们用出“石头剪刀布”的办法确定提水人,谁输谁出去提水。后来大家觉得这样也不好,总有人会输,要出去提水,不公平。后来我们就改成大家一起去提水,免得留在屋里的人偷吃。这纯粹是老同学之间戏耍,绝不是斤斤计较怕吃亏。时至今日,我们这些老同学想起当年的那些恶作剧,大家都还觉得十分可笑。</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四个同学中,我还和其中一个同学合作搞过配乐诗朗诵。我们那位同学和我在学校时都喜欢拉二胡,在思茅时,我的宿舍有一把二胡,我的那位同学不擅长朗诵,我们俩就分工,他拉二胡,我朗诵。我俩在我宿舍里多次合作,录制了几十首配乐诗朗诵,朗诵的诗词都是唐宋古诗词。那时候都是用磁带录音,我们整整录制了两盒,放出来试听效果很好,我们都很得意。我们一人拿了一盒,相约好好保存下来。后来我俩都失约了,不知道怎么都弄丢了,至今想起这事,我都懊丧不已。</p><p class="ql-block"> 在思茅机关期间,我还学到了一门组装收音机的手艺。电工无线电基础知识,我在高中时学了一点皮毛。到部队后开始在雷达上工作,也多少接触了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在思茅机关我当训练参谋时,掌管很多电工无线电书籍,只要一有空,我就喜欢看看这些书籍,掌握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以至后来萌发自己组装收音机的想法。我找来一张当时上海产的“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线路图,自购一些元器件,按图安装,结果竟然被我摆弄成功了,音质还挺好。我探亲时将机芯带回家,请木工做了个音箱,播放效果非常好,一直使用十多年,最后还舍不得扔掉而送了人。</p> <p class="ql-block">  笔者当年在思茅参加所在部队立功受奖表彰大会合影照</p> <p class="ql-block">  在思茅机关我最大的业余收获是取得了云南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哲学专业毕业证书。说起来,这纯属偶然。那是有一次晚上我在宿舍翻看一本叫“读者”的杂志,里面登载一张上海市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大学语文”试卷,我从头至尾看了一下那张试卷,觉得不难,半数以上题目我都会做。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来大学的课程这么简单?这辈子做梦都想上大学,但苦于没有机会。原来不知道读大学还有自学考试这条路径。我立马决定,参加自学考试,拿大学文凭。没过两天,我就去思茅行署教育部门了解情况,并在当年就开始报考。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大约三年左右,我就顺利考完了所报专业的全部科目,拿到了毕业证书。说实在的,考试虽然顺利,但我下的功夫可不浅。那时候也没有辅导班和辅导教材,只是购买一本指定书籍,自己慢慢啃,也不知道哪里是重点,每本书都被我翻烂了,就差没吃进肚子里。</p><p class="ql-block"> 我选择报考哲学专业,也是很盲目的。那时候自考刚开始不久,开考科目少,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其实当时我对什么是哲学?学哲学有什么用等,都不知道。结果歪打正着,让我选择了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专业了。通过后来的学习,我才懂得,哲学是研究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学说,被称为是一门使人聪明的学问,学懂了哲学就学会了工作,学会了生活。行文至此,说点题外话,据说北京大学哲学系很多老教授都十分长寿,原因就是他们有哲学的头脑,哲学的思维方式,看问题通透。前些年我曾读到过前全国政协主席李瑞环写的《学哲学,用哲学》一书,十分感慨,李瑞环称得上是活学活用哲学的典范,他之所以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工,一路升迁到那么高的位置,我想与他学好了哲学、用活了哲学可能不无关係。我转业到地方工作后,当年在思茅所学的哲学派上了用场,对我的帮助非常大,我学会了用哲学的思维来思考问题、指导工作,哲学这门学问助推了我事业的发展。仅凭这一点,思茅是值得我应该很好地去感恩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弹指一挥间,离开思茅转眼已四十年有余。尽管思茅如今改了名,换了装,没有了当年的旧模样,如今我们思茅的老部队也早已不复存在,但当年我在思茅所经历的事,走过的路,给我留下永远的记忆和永恆的眷念,思茅,永远在我心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