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轶事 ——探访战友之旅(罗田蕲春篇)

海 魂

  人间四月芳菲尽,最美人间四月天。四月,是布满诗意的季节,也是万物盛放的季节;每一棵小草都在恣意的伸展,每一朵鲜花都在尽情的芳香。微风是使者,将花红柳绿唤醒;细雨是点缀,让潮湿的杜鹃花泛着胭脂色。季节的流淌,拉开了一幅姹紫嫣红的绚丽画卷。 <h5><b>作者薛春海在天堂寨景区留影</b></h5>   “千里大别山,根巅在罗田。”4月22日,告别“黄麻起义策源地”,穿越十万亩杜鹃如潮花海,我和老伴乘车来到了老排长孙智和几位战友所在的全国有名的板栗之乡、甜柿之乡、茯苓之乡、野生兰花之乡罗田县。 <h5><b>上排左起:老排长孙智 五班长李柏林 新兵班长许久华;下排左起:警卫员李跃进 作者之妻孟凤琴 作者薛春海</b></h5>   罗田是这次《探访战友之旅》的重头戏。把我从中原农村带到部队的老排长孙智住在这里,独立连五班班长李柏林\同年入伍的老乡柴国存\军分区警通排李跃进等战友,退役后也居住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里。 <h5><b>老排长孙智夫妇在家庭花园留影</b></h5> <h5><b>孙智夫妇和作者薛春海夫妇合影</b></h5>   六七十年代,农村男青年跳龙门的唯一出路是当兵。1974年冬季征兵伊始,我早已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心情,第一个找到大队民兵营报名应征。在公社卫生院体检站,有个接兵干部默默地跟在我后面。我进那个科室,他跟着进那个科室,好像生怕我在那个科被淘汰一样。他与体检军医(医生)耳语说:“这伢儿,我蛮喜欢的!”我好生奇怪,激动的心情“咚咚”地跳着。那年,我哥是邻县人武部负责征兵工作的参谋。“这一定是哥哥的战友,暗中为我助力加油的。”想到这儿,我的胆子大了起来,浑身一阵阵轻松,顺利地过了一关又一关。每过一关,这个接兵干部就会俯在我耳边,悄悄告诉说:“合格。”新兵换装及运送途中,他对我也照料有加。到了教导队新兵连,我被分配在三排七班。他告诉新兵班班长许久华说:“这伢儿是我接来的,训得好些。”“是。孙排长!”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叫孙智,是独立连二排长,也是连队的篮球健将! <h5><b>两位“内当家”合影</b></h5> <h5><b>左起:薛春海 孙 智 李柏林合影</b> </h5>   作家刘震云(河南省文联主席)回忆说:“舅舅是村上赶马车的,是个去过县城见过大世面的人。”他13岁的时候,舅舅对他说,你长大后,一定要离开咱这个村儿,去外面闯荡闯荡;不然的话,你顶多像我一样,是个赶马车的。我16岁那年,生产队有个木匠师傅看上了我。他当我面和伯父说:“这孩儿做事有眼色,让跟我学木工吧?”木匠是农村倍受尊重的人。无论到谁家做活儿,餐餐吃白馍卷鸡蛋,喝小酒抽香烟。听了木匠师傅的话,我心里挺感激的,但又一扪心思想当兵,我对伯父说:“等当兵回来再学木工吧!”<br data-filtered="filtered">  自古以来,封建世袭观牢牢控制着这个封闭愚昧的社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当官的世代为官,务农的祖辈务农。奇而不怪的是,庶民百姓逆来顺受自认为命。试想,如果我学了木匠当师傅,儿子是否也会子承父业,当一个走村串户的木匠呢?<br data-filtered="filtered"> <h5><b>老排长孙智与朋友在家庭花园留影</b></h5>   六\七十年代,农民们面向黄土背朝天,夏收的麦子,几乎全交公粮支援城市和国防建设了。大饥荒年代,挖野菜煮树叶吃谷糠;尔后“红薯面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唯有过年,才能吃上小麦面馍。上高中的时候,我去公社卫生院看病。医生问我:“咋啦?”我说:“浑身没劲儿,脸色发黄。”老中医把完脉告诉我:“没啥病,多吃点麦子面就好了。”那年月,农民吃的白面,多是“一风吹”(不提取麸皮)或“85面”(百斤小麦提85斤面)。如若不参军到部队,还真不着馒头竟像棉花团一样白呢?这让我想起孙排长那句名言:“舞阳县三件宝,水苦面黑火车小(小火车)。” <h5><b>作者当新兵的时候,曾几次邀请孙智排长一起照相。他说:“我不爱照相”。这是孙智夫妇结婚三十年补拍的婚纱照</b></h5>   新兵集训结束后,孙排长推荐我当了独立连通信员;第二年,调到军分区机关当了打字员。<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孙排长1971年入伍,曾担任炊事班长\二排长\警通排排长,县人武部参谋\副科长;转业后任县民政局股长,军休所所长\民政局副局长,县接待办主任等职。<br data-filtered="filtered">  2016年8月黄州战友会上,我与孙排长重逢见面并成为微信朋友。然2025年春节,我微信却联系不上他了。连队退役的李柏林班长告诉说:“他生病住院,把战友的微信都拉黑了。”闻悉老排长身体欠佳非常惦念,故酝酿成行了这次《探访战友之旅》。目前,老排长虽手脚仍活动不便,但其头脑敏捷\中气十足,讲话仍像队连队“点名”一样声若洪钟。<br data-filtered="filtered"> <h5><b>五班长李柏林在阅读画报</b></h5>   我当通信员的时候,就与李柏林班长非常投缘。每天下午取报回连队,他总先招呼我:“通信员,有我的信没有?把我班的报纸给我!”他爱好新闻报道,经常给报纸写稿投稿。他多次找到我:“把稿子给带邮局发了。”我接过稿件,他还不放心,再补侃一句:“小家伙儿,可别弄丢了呀!”他仅比我大一岁,个头和我一般高,喊我“小家伙儿”,真有点“小孩儿尿尿,不扶(服)呢!”我知道,老兵叫新兵“小鬼”\“小家伙儿”,是表示亲昵和喜欢。 <h5><b>李柏林军营留影</b></h5>   我当通信员的时候,班长多是1971年前“叱咤风云”的老兵。主要负责射击\投弹\刺杀\战术类“大活”。他是七班副,负责班里的思想工作\内务卫生\通讯报道\副业生产等。他当班长的时候,我已调到分区当打字员了。在微信群中,他念旧情特邀我“到罗田玩!”没料到,我真地千里迢迢跑来了大别山巅。分别50年,我简直认不出他了。在罗田县大别山客运站,李班长热情地向我招手。他戴着太阳镜,意气风发,蓬勃有朝气。个头儿比当兵时高了一些,精神状态与70岁老翁判若两人。经过几十年的“官场”历练,显得更加潇洒干练\老道不羁了! <h5><b>2019年秋,李柏林赴马来西亚考察时留影</b></h5>   4月23日,李班长陪我和老伴到著名景点天堂寨游玩。我俩肩并肩坐在中巴车上,他讲述了自己由一名农村退伍兵华丽转身为国家公务员的经过:1977年底,他退伍回乡。1978年4月的一天,他照例去到大队部,拿起报架上报刊翻阅起来。正在“楚河”两岸拼杀的大队龚书记放下棋子问:“伯林,明天忙么?”他答:“挣工分呗。”龚书记说:“明天上午召开支部大会,县常委宣传部长兼公社书记和管委会领导亲临会议。你可要早点到会啊!”第二天一大早,他兴致勃勃来到了大队部操(会)场。这天,参会党员陆续到了约七十人,一台屁股后冒烟的破旧吉普车也驶进了会场。 <h5><span style="font-size: 17px;"><b>2021年,李柏林与妻子在天堂寨大别山正光药业参观时留影</b></span></h5>   会议第一项议程,由党支部分管宣教的副书记宣读人民日报社论。副书记姓赵,四十来岁,穿一双极破旧的解放鞋,翘着二郎腿。右脚大拇指象乌龟头一样,不安份地在破了个洞的鞋外抖动着。他双手捧着报纸,手指还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大概有些紧张,社论刚读了两个段落,忽听他“哎哟”一声,两手将报纸一登撕成了两半;燃烧着的“大公鸡”香烟,把他右手中指烫了一下。这滑稽的“表演”惹得哄场大笑,在场的公社何书记很是不满,即令大队龚书记:“请对面穿绿军装的小伙子读吧!”“读报?小菜一碟!”李柏林暗自得意并庆幸有这个机会。他接过扯成两半的报纸,像电台播音员一样,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他读报的声音很洪亮,宛若潺潺流淌的泉水,跌宕起伏富有节奏感,紧紧扣着与会人员的心弦。两位公社领导和大队龚书记等一班人,更是心悦诚服\喜形于色。 <h5><b>李柏林在天堂寨留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左)与李柏林在天堂寨留影</b></h5>   会后,公社何书记让大队龚书记将李柏林留下吃饭。上菜时,公社徐主任叫道:“小李,过来陪何书记喝杯酒!”何书记是县委常委,刚到公社兼职就来你们大队参会。“上午你报纸读得好,何书记很喜欢你!看你的态度,不喝也要喝两杯。”“是,恭敬不如从命!”李柏林起身立正,向两位领导敬了个军礼!何书记满脸微笑\频频点头:“这就对嘛!喝酒看工作,会喝酒就能干好工作。”席间,李柏林像闯进威虎山的杨子荣一样,进退适度不亢不卑,与公社领导大队干部推杯换盏,十二分地开怀尽兴。只见大队龚书记与公社何书记耳语一番。随即,当着16名大队干部宣佈:经请示公社何书记同意,从今天起,李柏林担任北丰公社二大队民兵连专职副指导员(全县大队民兵连配专职副指导员仅此一人),明天就背上背包,跟我一起到第四生产队驻点。<div>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年11月,李柏林被县委组织部任命为北丰公社纪检干事兼团委书记。</div> <h5><b>作者薛春海(左)与李柏林在天堂寨留影</b></h5> <p class="ql-block">  作家刘震云曾戏侃说:官府没啥神秘的,“上面是草台班子,中间是传话筒子,下面是骡马驴子。”九十年代,在如火如荼的计生战役中,时任乡党委书记的李柏林“攻山头”撤职一名“超生”村支书。那知村支书是县委组织部某副部长的嫡亲,本该受奖的他却被调离“冰冻”了起来。哎呀,怎么挨鞭子被宰的总是“骡马驴子”?难道“草台班子”\“传话筒子”就没有责任吗?</p><p class="ql-block">   2006年,李柏林在乡(镇)长任上退居二线,2014年正式退休。</p> <h5><b>作者薛春海夫妇留影天堂寨</b></h5> <h5><b>作者薛春海夫妇神仙谷留影</b></h5> <p class="ql-block">  车在路上行,人在画中游。途中,李班长还拨通了连队肖金水班长(1971年兵)的电话,让我俩畅谈寒暄一番。老班长栖居在一个恬静的山村里,生活惬意身体健康。</p><p class="ql-block">  上午十一时许,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下榻宾馆“李家院子”。“李家院子”老板是战友李跃进。他于1978年入伍,在军分区警通排服役(警卫员)。他性情纯朴爽快,乐善好施,有情趣有幽默感,首长和干部战士非常喜欢他。我当军分区保密员时,曾委托他购买了两个木箱(每个8元)和两斤天堂寨绿茶(每斤7元)。茶叶自饮了一斤,探亲作礼物送人一斤,木箱至今还在光荣“服役”呢!</p> <h5><b>警卫员李跃进与未婚妻合影</b></h5> <h5><b>李跃进(右)与军分区首长合影</b></h5> <h5><b>李跃进(二排左一)与警卫班战友合影</b></h5>   1982年退伍后,李跃进担任九资河镇圣人堂村党支部书记。1988年至2019年,他招干任罗田县民政局党委委员\退伍军人事务局军休所所长\主任科员等。期间,曾先后被省市县评为“先进工作者”,2006年被民政部\总政治部授予“全国军休工作先进个人”,并参加民政部赴欧洲考察团,考察了法国\德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国后勤保障和社会福利工作。 <h5><b>李跃进赴欧洲考察留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与李跃进(左,2016年8月,右,2025年4月)</b></h5>   跃进战友进城从政后,原不打算再回村子了。他对接任的支部书记说:“我那块宅基地,送村里使用好了。”新书记说:“那怎么行,老书记的宅基地谁也不能动!”谁知他退休后,真的派上了用场。他的宾馆接待八方客人,县府的客人都往那儿送。那天晚上,他当即电话河南\湖北几位战友,诚邀到罗田天堂寨做客。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欢迎战友们!<br data-filtered="filtered">  2024年,被县委组织部委派为“九资河镇圣人堂村名誉书记”。原听说有“大学生村支部书记”,“村名誉书记”还是第一次听说。李柏林班长调侃说:“跃进这小子,黑道白道通吃。村里离不了他呀!”是啊,我随着他到附近转了一圈,无论村民或是店铺老板,个个笑容可掬,发自内心地拥戴他!<br data-filtered="filtered"> <h5><b>作者薛春海(左)与李柏林合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夫妇与李跃进(左)合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与李跃进合影</b></h5>   我与跃进战友一见如故,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体态魁梧健壮,凹凸着“将军肚”,较当警卫员时发福多了。我原不准备在天堂寨停留,可他不高兴了,头一扭说:“那怎么行?”随即吩咐服务员安排了房间。午餐后,由李柏林班长陪同参观了神仙谷\罗家大塆\京剧鼻祖余三胜广场等景点。晚七点钟,跃进驾车带我们到九资河镇x河两岸,观看了天堂寨景区绚丽多姿的灯光秀。 <h5><b>作者妻子在神仙谷留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左)与李跃进在九资河镇灯光秀现场留影</b></h5> <p class="ql-block">  4月24日上午返回县城,同年入伍的老乡柴国存早已等候着。2016年黄州战友会上,我俩住一个房间,这次又迫不及待见面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彼此饶有兴趣地聊起了家乡,聊起了老乡战友的趣事逸闻。随后,偕同李柏林班长一起去孙排长家辞别。我走到他的跟前,深情望着这位在七十年代,把我从中原农村带出来,走上从戎之路、进尔改变人生命运的兄长般的老排长,立正,行军礼!</p> <h5><b>新兵班长许久华戎装照</b></h5>   拿破仑曾说过:“班长是军中之父”,斯大林则称班长为“军中之母”。下午3时许,我和老伴乘出租车抵达蕲春县看望老班长许久华。他是我到部队的第一任班长(新兵连班长),是我由普通老百姓向合格军人转变的领路人。是他,手把手教我军容军姿;是他,手把手教我刺杀射击;是他,手把手教我队列投弹;是他,手把手教我叠被洗衣......我俩兄弟般的情谊,在美篇《我是连队通信员》和《新兵蛋子》中已有记载,此文不再赘述。   许班长退役安排在县某银行工作。八\九十年代,许班长顺应时代潮流,“下海”经商当老板办企业。先后开办了豆腐厂\面条厂\皮衣厂\皮衣店等,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博风击雨,开辟出了一个新天地! <h5><b>作者薛春海(左)与许久华合影</b></h5> <h5><b>许久华夫妇与媳妇孙女合影</b></h5> <h5><b>作者薛春海夫妇(右)与许久华夫妇合影</b></h5>   在蕲春期间,我微信原军分区打字员邱汉华\胡青春两位战友。汉华是个自由旅行者,他背着挎包去了京城;青春居住20多公里远的小镇上,一句“师傅,来吃晚饭吧!”让我心里热乎乎的。当年,青春由军分区调蕲春县人武部当打字员,他思想有些想不通。科长让我做他的思想工作。我带他过江去到鄂城公园玩,边走边谈边照相留念。原本许班长安排参观《李时珍纪念馆》等活动,却因返程车票已订,不得不依依不舍地与老班长辞别,心有不甘地离开了名人荟萃的魅力蕲州。 <h5><b>作者薛春海与老班长许久华高铁站留影</b></h5>   凡事就会有缺憾和不足。没有缺憾,就没有发展与未来;没有缺憾,就没有文明与进步。亲爱的战友们,让我们永葆童心\青春永驻,来年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