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作者:刘光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 刘光福 , 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0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长期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亲历西藏边防“十年浩劫”中期和新时期建军之初的峥嵘岁月。“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1981,西藏軍区夏川副政委夜宿查果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七日上午十点钟左右,三辆绿色北京牌小汽车驶进操场,从顶嘎连队随同上来的金维锋营长,向我分别介绍了“西藏军区夏川副政委、日喀则军分区李副政委及其随行人员”。我把夏、李副政委一行引进我的宿舍里,营里相关人员及其他沒有座处的人员就只好在操场上站着。我给夏副政委一行的所有人员添加开水时,大脑里同时闪现出尽量挽留他们吃了午饭再走。我把金营长轻轻地拉到门外边说,在这儿吃午饭后再走吧。他说:“我进去问夏副政委后再说”。金营长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向我说:“夏副政委说了,‘可以,战士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不能搞特殊化,吃了午饭后再说',这是夏副政委的原话”。我说很好,你去陪首長们,我去方便一下。他说:“你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招”。我说,首长们都到家了,我还能有什么花招可耍吗。我琢磨着夏副政委“吃了午饭后再说”这七个字,我自言自语道,您们充其量吃了晚饭走,我还不相信您们13个人在查果拉过夜。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连忙去给罗排长说:你快去叫值勤班长以最快速度上阵地给站哨兵说,把眼睛放大点,看远一点,如发现(生)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报告,并按作战预案执行。我又给唐副排長安排:去叫给养员,炊事员在倉庫尽量找一袋好一点的米(即出厂日期短一点的)。把干菜淘干净,把米饭、腊肉压粑一点,腊肉炒干竹笋或者干豆棒,味道吗不要把炊事员的厨艺说丑了。另外给首长们烧个酸菜罐头加粉条汤吧(笔者写到此处,开启后的酸四季豆罐筒气体突然喷进我的双眼,心里也有些酸味……,我只能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来向当年接待夏副政委一行的各级首长和同志们不周,表示歉意)。具体事宜你去监督落实好。我返回宿舍,夏副政委对我说:“小刘,走,到各班去看一看”。我说,好。我与夏、李副政委一行到各班、营区周围看后,夏副政委又对我说:“小刘,到阵地上去走一走。”我说,夏副政委,阵地上风大,上去还有400多米。他说:“大风大浪中锻炼吗,来到查果拉不上阵地非好汉。”我听后感到夏副政委说话很有风趣,我说,要得。我们就开始往阵地上走,我与夏副政委并肩走在前面,比平时上山速度放慢一半,走了七、八分钟后,我停下脚步,侧身对夏副政委说,这几天我有点感冒,走得慢些。他说:“那你在吃药沒有?”我说,在吃(内心是为自己慢慢上坡找个正当理由,还要得到他的支持,才好让他慢慢地上)。他说:“要得,你慢慢地上吧。”我看着身高在1.75米左右的夏副政委身着冬装,喘着粗气,从嘴里出来的气雾形成一道白色“云雾飘荡”在他面前,但他仍挺胸昂头,迈着坚实的步伐,有着特殊的军人气质与我一道上山。我们就这样走一会又停下脚步来,側身对夏副政委一行指东说西,目的是观察夏,李副政委他们一行面部有无异常反应(特别是夏副政委年岁近五旬):脸色是否发青、嘴唇是否发紫、呼吸气是否连续喘大气,若有这些症状之一,就得立即停止上山,赶快离开此地为好,以防发生意外。我平时15分钟就爬上阵地,这次用了35分钟才走上阵地。我们一行在阵地上转了约50分钟,我边走边向夏副政委介绍了阵地前后,左右方位,与毗邻情况,查果拉与空扬米山口的距离、人行道路、车辆可通行往返线路的方向、查果拉阵地在未来战争中它所处的战略位置,阵地堑壕连接营房等情况。夏副政委听后,只是付诸一笑。我向夏副政委撒谎地说,我要下山吃药,他说:“要得,下山”。我回到宿舍背着他到了几颗维生素捏在左手里,然后有意当着他的面,举手仰头吞下维生素,装着药难吃的样子。夏副政委看着我笑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吃过午饭后,我陪夏副政委在操场上走了几步,他就叫李干事把相机拿出来,与战士们合个影,我也叫排长召集所有人员,到东侧厢房外面坝坝照像,战士们兴高采烈地到指定位置,整理了着装,有的战士站着、有的战士蹲着、有的战士干脆盘脚坐在地上,任由军区李干事、分区及营里带有照相的同志,举起相机对准战士们任意拍摄,那时在查果拉照一张照片感到很高兴,更何况与西藏军区首长合影留念。为此,留下了西藏军區夏川副政委一行人员与查果拉干战合影的永恒纪念。我头脑紧绷的弦快松了,他们可能要走了。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夏副政委叫李干事把小车上的一个纸箱子搬到我的住处。李干事问:“怎么还要搬下车呢?不是耍一会儿就要走了吗?”夏副政委说:“我今晚上就住这儿。”我对夏副政委说,查果拉历来沒有招待所。他走过来凑在我耳边轻声笑着说:“我和你两个人睡一张床,还要暖和一些。”我也笑着说:您进屋都看到我那是单人钢絲床,两个人怎么睡呀?他又笑着说:“那我睡你的床,你自己想办法。”我再也无言以答。这时金营长劝说夏副政委还是前往岗巴为好。可是他好像更坚定了要在上面住一夜的决心,他对大家说:“今晚夜宿查果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金营长走到我身后,用手拉扯我的衣裳边,我立即明白他的用意,就随他走到我住房后边,他对我说:“看来夏副政委在上面住定了,这是他行程中临时决定的,首长说话历来是说一不二。”他又说:“你要绝对保证他的生命安全。”我说,有影的刺客我能对付,无形的杀手我无法对付(恶劣气候)。请你回到营里给有线班的战士说,今晚要保障岗巴与查果拉电话畅通,上面又沒有氧气,我真有点担心因气候导致发生意外。随后,分区李副政委他们一行12人离开了查果拉,夏副政委一人留在了查果拉营房。吃过晚饭约七点钟,夏副政委叫我把纸箱打开,把里面的几个苹果、水果糖、两包烟拿出来,召集战士们开个座谈会。我说,水果留着您自己吃,两包烟、水果糖可以拿出来,他说:“都拿出来,让战士偿一偿。”我遵照夏副政委的嘱咐,叫副排长到炊事班拿几个盘子来装水果糖、两包香烟、把5个苹果切成三十多片(每人一片)装在盘子里。我与夏副政委走进炮班,全体人员都到齐了,战士们坐在大通铺床沿上,有的坐在空炮弹箱上面,有的坐在重机枪弹盒上,夏副政委坐在一把铁翻板椅子上靠近桌子(该椅子还是用八号铁絲梱住有关部位的,只不过炮兵班班长在凳子上铺了一件皮大衣,一是遮丑;二是坐着暖和一些;三是对首长的敬意)。在班里中间搁一张老式木料办公桌,桌面上搁一盏用西药瓶自制的柴油灯,室内光线若明若暗。另外摆放着烟、糖、水果盘。我以主人的身份作了座谈会开场语:首先我们热烈欢迎西藏军区夏副政委来查果拉视察、指导工作,现在请夏副政委作指示,我的话音未落,战士们就以笑容加喜悦的眼光望着夏副政委,用力地鼓掌。夏副政委说:“不能说作指示,与大家随便聊一聊。今天给我的印象是:个个精神抖擞、礼节礼貌、军人作风好,内务整洁、营区环境卫生好,各方面都不错。特別是阵地上执勤的战士警惕性高,斗志昂扬,值得表杨(战士们鼓起了热烈掌声),希望大家继续保持和发杨。所以说,我就决定留下来住一晚上。”他接着又说“大家在查果拉站岗放哨,是为人民站岗放哨,是为人民吃苦,为人民奉献青春,是光荣的,在艰苦的查果拉多锤炼自己……。他围绕如何发扬我军光荣传统时说:‘苦不苦,想想長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随后他叫战士们随便说。一位老兵说:“我在一连当兵四年了,还沒有听说像你夏副政委这样在查果拉住宿,您是第一位首长与战士们同吃同住,还把自已带在途中吃的水果、最好的牡丹牌香烟、水果糖拿来给我们这些战士吃,虽然才一片苹果、一支烟、一颗糖、这是对我们真城地关爱,这种爱是甜蜜而亲切的。”随后战士们发言,都围绕这位老兵的话题,敬佩夏副政委夜宿查果拉,是对战士们保卫边疆的极大鼓舞和鞭策。座谈会开到九点半钟,在谈笑风生中结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夏川副政委看望查果拉站岗的战士</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夏副政委回到我的住处,点亮柴油灯。我把特殊的“铁椅子”让给夏副政委坐,他可以背靠桌子,面朝火炉取煖。火炉的燃料是干羊粪颗粒,只能说有点温度,要想真正取暖是不行的。夏副政委还从各方面给我传授了如何管理连队、以身作则带兵、与干部战士一道工作的经验和方法,谈到深夜十二点,使我受益非浅。虽说冬季用水特別紧缺,但睡觉前我还是不吝啬地给夏副政委烧了一盆热水洗脸泡脚,加了一个热水带暖脚,让他休息好,就等于自己休息好。夏副政委睡我的床,我睡在外间(叫通讯员到班里去搭伙睡),彻夜难眠,似睡非睡,聆听室内室外的声响或有无动静,那怕夏副政委有咳嗽声,我都非常担忧。好在夏副政委当夜未发生异常情况。次日起床后,我问他昨晚睡好沒有,他说:“睡好了。”与此同时,我观察他的面部与昨天下车后无异常变化,我就放心多了。吃过早饭后,岗巴营里的北京牌小汽车驶进查果拉操场。干部和战士们自觉地在昨天照像的地方站成两排,整理好军容风纪,热忱地欢送首长离开查果拉。夏副政委与干战们一一握手告别,战士们分别行军礼后、用双手握住夏副政委的手说:“再见,夏副政委,欢迎下次再来查果拉”,有的战士双手握住夏副政委的手,嫩声嫩气地说:“夏副政委,您慢走,欢迎下次途经查果拉时,进来喝口水。”战士们既朴实而又真诚的语言,给我也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至今记忆犹新。查果拉的干战们目送这辆很普通的北京牌小汽车载着和蔼可親而不平凡的首长离开查果拉山峰,向岗巴县城驶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奔馳的小车说:再見吧,西藏軍區夏副政委,一路平安!吉祥如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