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西门一夫的博客</p><p class="ql-block"> http://blog.sina.com.cn/04160416xmyf </p><p class="ql-block"> @西门一夫在新浪博客发出的家族史,读后有一些评论与感想。现集中起来发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奔滩匠</p><p class="ql-block"> 我(西门一夫)父亲家族里的男人都是“奔滩匠”,在外面满世界的做小生意打工或其它啥子活路。</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奔滩,就是到处奔,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找生活。最常见的是长途贩运,这就充满了人生的各种风险,特别是土匪和排外,必不可少的就是和各地和各种袍哥打交道,所以更带几分袍哥味道。</p> <p class="ql-block"> 当年奔滩匠的活计,最常见的就是到自流井去挑卤水或是食盐,一路挑到蜀都去,卖了再买一点儿针头麻线、灯芯草、煤油之类的工业百货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卖,一般走到简阳就卖完了,再回头去自流井。一般走几次虽然可能遇到棒客遭抢光,但灵性运气好的话,弄几个钱之后,就可以从蜀都再过灌县到茂汶、黑水一带,贩点儿山货或是皮货,到蜀都来买,这样就可以多整几个钱,可风险也更大。</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老家窑子坝是三县交界之处,也是泸州、宜宾、自贡通往蜀都的必经之路,从明清以来直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都是非常热闹的旱码头,也是附近百十来里之内的大镇。但丹景山一带,山势险峻,崎岖难行,这里的人们异常贫困,因此就出三种人,棒客(土匪)袍哥、军阀、和奔滩匠。我大伯和父亲就属于这三种人里最惨的那一种——奔滩匠。</p><p class="ql-block"> 人在奔滩的路上,啥子可能都有。比如我爷爷就奔滩奔到云南保山,做了土司的上门女婿,让我奶奶在老家守了一辈子的活寡。我奶奶独自把我父亲和姑姑拉扯大,历尽了人间的苦难。</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家族中,就几乎没有在家的男人,女人要么守活寡,要么因为男人死在奔滩路上变成寡妇,比如我大伯的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评论)“奔滩”,虽然听上去比北京话中的“练摊”,似乎少了一点北京“侃爷”的“爷气”,就是说爷们只是闲着练练手儿。</p><p class="ql-block"> 但是,“奔滩”二字听上去更接地气,更有一种决绝、搏命的四川袍哥味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父亲家族的华丽翻身</p><p class="ql-block"> 我大伯和父亲虽只是堂兄弟,他年龄差不多大十岁,但大伯却和我们家关系比一般的亲兄弟还好。他早年曾经带着少年的父亲奔滩做长途贩运生意,很有些出生入死的共同经历。</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我至今都很佩服我父亲后来逃离家乡的那个决定:</p><p class="ql-block"> 当年刚解放,父亲在蜀都九眼桥下开饭馆儿,靠着手艺和诚信,很是赚了一些银子。他就把钱都给攒起来,托人在老家偷偷地买地,想圆祖祖辈辈的那个梦想——靠勤劳和自己的脑袋,做一个地主。</p><p class="ql-block"> 可是,开始搞合作化时,做了村长的本家哥子传来消息:有些卖了地、钱用完了又后悔的人,把我父亲给告了,说“他走资本主义道路”。本家哥子叫我父亲快走,因为上面要拿他“做典型”收拾他。</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父亲——家里唯一的男人,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抛开好几十亩买来的土地,还有土改分到的十来亩地,连同一个分来的院子,和九眼桥下开的饭馆儿,带着我妈、奶奶和我姐姐一家人(那时还没有我),走上了逃亡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我家逃出来后,当村长的本家哥子也还没少帮助我父母。不过我父亲当年作生意赚点儿钱,也是到处“喂窝子”,村里的领导是重点,加之所有地、房子都留给了村里,因此也就没人追究了。</p><p class="ql-block"> 可是大姐在六十年代初,不晓得是得了啥子病,在县医院因打青霉素过敏而死的。</p><p class="ql-block"> 我考上77级师院以后,两个妹妹也先后考上了78级蜀都中医学院和79级江西财经学院,这成了全县、乃至全市教育界的重大新闻。直到以后的好几年时间里,我们三兄妹的上大学,都是好多老师对学生进行励志教育的例子。</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喝了酒,我父亲就像功成名就的将帅回忆当年峥嵘岁月一般地神气:</p><p class="ql-block"> “我至今还认为,五六年我决定家里的土地和房子啥子都不要了,把一家人带出来,走出丹景山那个夹皮沟——那个决定是对的!虽然在学校里头受了几十年没文化的气,但是你们三兄妹都考上了大学。连学校里那么多老师的娃娃都没考起几个,我和你妈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你们哥晓得,我们家三代贫农,连个高小生都没有出过!照过去的说法,你们是为我们家耀祖光宗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评论)“抛开好几十亩买来的土地”一语,充分显露出奔滩族那种“咬钉嚼钢”的本色!</p><p class="ql-block"> “我家逃出来后,当村长的本家哥子也还没少帮助我父母”这一段,后人很可能看不懂其中包含的极多信息:当年村长的援手是要冒相当大政治风险的,因为按西门一夫父亲的情况,加一顶“逃亡地主”的帽子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一旦戴上这顶帽子,西门一夫全家的命运就完全变了!</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有不少知青在农村学会木匠活,由此与各级干部交上朋友,为上调工矿企业增添筹码;还有些知青开始长途贩运一些农村缺少的铁钉、铁丝、打火机火石等去农村,弄些全国粮票在农村换布票,买当地的被单等大路布料到城市去。。。。等等。当年很是风生水起啊。</p><p class="ql-block"> 有时回想起来,要是“上山下乡”再延长6~7年,可能就是那些头脑活泛的知青们混得好了。</p><p class="ql-block"> 而后来考上大学的知青,原先多半属于闷头干活、看书的,他们的日子真可以与现在农民工中一些“文艺”中年有得一拼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大伯家的“第一桶金”</p><p class="ql-block"> 1949年初的某天上午,还是小伙子的大伯,正在皇城坝儿的街边,和自己的搭档守在自己的滑竿儿旁边晒太阳。当时整个蜀都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谣传,说是共军要打过来了,满城有钱有势的人,都在想方设法逃离这个城市。</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br></p> <p class="ql-block"> 一个漂亮时髦的穿旗袍年轻女人,在周围看了一转以后,来到他们面前:“喂,小伙子,走不走哦?出城!越远越好!最好到山里去!”</p><p class="ql-block"> “窑子坝去不去嘛,有八九十里哦?”</p><p class="ql-block"> “要得!你们两个人,一共一个大洋,总够了嘛?”</p><p class="ql-block"> 大伯简直高兴惨了,用大洋给滑竿儿钱还是头一回,而且给这么多,其实连半个银元也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价钱了。这二年金圆券银元券已经把人整疯了,早上一斤米的钱下午就只够买一匣火柴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出九眼桥、太和场、蜀阳、再转东过倒石桥、平安,再走二十多里,就是丹景山脚下的窑子坝了,全程有八十多华里。</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大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摆龙门阵,没多久两人就熟识起来,就大概弄清了这位漂亮女人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这个女人姓钟,二十七八岁,是川军刘文辉的“双枪”(一杆步枪,一杆烟枪)队伍里一个上校团长的姨太太,原来常驻武侯祠二十四军司令部。传说共军快打过来了,队伍开拔,要到雅安甚至还说更远的地方“布防”,团长对姨太太说:“赶紧跑吧,越远越好,回老家去找一个老实人过日子吧!我恐怕是回不来了!”团长留给姨太太三千个大洋,就随队伍走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到窑子坝天已经快黑了,一个银元的工钱给了,这位在窑子坝引起巨大轰动的漂亮女人,先是要大伯带她去找好旅馆,然后就非常果断地对大伯说:</p><p class="ql-block"> “老弟,我看你是一个好人,而且知人识趣,如果没得婆娘,那我跟你过,要得不?”</p><p class="ql-block"> 这个钟姨太就不由分说拉着大伯,在窑子坝街上给他买了一身的高档衣裤,让他在小旅馆好好地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衣服;俩人就睡在一起了。</p><p class="ql-block"> 但是,大伯他妈坚决反对大伯和钟姨太结合,把他们赶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于是他俩爬山到了龙神埂,这是简阳、仁寿和蜀阳的交界处,一个不足百米的幺店子,但因为是奔滩匠的必经之地,还是有些人气。大伯买来一个鸡公车,推着钟姨太到简阳,停了下来,看看情况再决定去留。</p><p class="ql-block"> 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在简阳这么住下去也不是长法,既然共军没打过来,那么还是回蜀都去,那里他们都很熟悉,总要弄个事儿来做,不然会坐吃山空的。</p><p class="ql-block"> 大伯用鸡公车推着钟姨太,一路从龙泉驿回到蜀都,在府河边的城边街租了一间很不显眼的垮杆儿(破烂)房子住下来。这是大伯十来年奔滩淘来的明智选择:尽管这里治安状况不好,但大伯长期在蜀都奔滩,对这种地方相当熟悉。觉得像钟姨太这种身上带着一笔巨款的女人,兵荒马乱,住在这里反而比住在像商业街、实业街之类的富人区,要安全把稳得多。</p><p class="ql-block"> 1949年下半年,不断传来共军进军四川,快要打到蜀都。大伯曾经多次推着鸡公车到远郊的乡村去贩运大米等粮食,到蜀都来沿街卖,很赚了些钱;后来共军快进城时,不少达官贵人逃离蜀都,房产价格断崖式暴跌,大伯却冒险抄底,买进了不少位于少城里将军街的大量商业地产。</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1950年以后,政府号召“抗美援朝”、发展经济的那几年,大伯在这几年赚钱之后,还陆续吃进一些铺面。</p> <p class="ql-block"> (评论)这一段故事的漏洞不少,最大的漏洞是:三千个大洋重量约72公斤,因此钟姨太是不可能在随身小包里携带的。而乱世中银票似乎也不通用了。因此,如果钟姨太真的带着这么多大洋,那么至少身边应该跟着两个挑夫;或者是随身携带着少部分大洋与黄金,总价值三千大洋。而一九四九年的三千大洋,价值约为一百两黄金,一百两黄金总重量约为三公斤。</p><p class="ql-block"> 对这段故事,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反正大伯在一九四九年确实是得了一笔外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不该你的也保不住!</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社会主义”改造开始,我父亲领着一家人逃离到了蜀都。</p><p class="ql-block"> 大伯很热情地收留了我们一家,让我父亲帮他看铺子,又介绍我母亲去裕华纱厂的老板家做了保姆。</p><p class="ql-block"> 后来又介绍我父亲去蜀阳二中当炊哥,二十七块钱一月,当年也就是不错的工资了。我们全家在蜀阳二中对面的盐店巷子,租了一间不大的房子,就安顿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社会经济正在恢复之中,加之刘少奇多次讲话,鼓励大家做“红色资本家”,所以大伯前些年冒险买进的铺面,每年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p><p class="ql-block"> 不久,疾风暴雨的阶级斗争的浪潮来了,这几年一起在会府喝茶和看戏的那些大老板儿,除了几个还在死挺以外,绝大多数都把自己的工厂或公司拿去公私合营了。就连那些不大的小食店儿、裁缝铺、白铁铺之类的小摊儿,也都在轰轰烈烈地“合作化”了。</p><p class="ql-block"> 大伯十多岁就跟着大人们出去奔滩了。所以全部的见识、经验和智慧,都来自奔滩的动荡生活,那种独当一面和绝处逢生的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p><p class="ql-block"> 到这时,大伯才想通我父亲几个月前为啥子宁愿去中学做炊哥,也不想在自己的炒货铺子里干了,于是从心里佩服老弟的眼光。看来政府的章法真是彻底变了,这好日子是到头了。</p><p class="ql-block"> 大伯心想,别人的工厂公司可以公私合营,自己那么多的房子,肯定是不可能搞啥子公私合营的,啷个整喃?算球,捡来的娃儿当球踢,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也保不住!总之,必须立马把这些麻烦事给处理了,否则不仅保不住房子,恐怕更多的祸事还在后面。</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伯就悄悄来到街道工作组,找到工作组组长——一个年轻的穿军装的转哥小李,很是“高兴”又决断地把自己将军街所有的房产,都捐给政府,支持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p><p class="ql-block"> 没得房租吃了,还得找个踏实事情做起走,不然这日子啷个混得下去喃?</p><p class="ql-block"> 大伯每天到处喝茶和逛逛,有了自己的结论,就是合作化也不是“一板水扎死”(一刀切),也有一些落后分子没有“合作化”,而是坚持做自己的“生意”,政府好像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伯的炒货生意又开张了,只不过铺子从将军街搬到了西大街。这是捐房时为自己留下的唯一房子。楼下做买卖楼上住人。一连三的铺面,只开了一间,其它两间上了铺板,也没有再雇帮工。</p><p class="ql-block"> 在四清运动里,大伯被当做阶级斗争的漏网之鱼,铺面房连同楼上的住房,都被政府没收了;二是那个当初的钟大婶和他拉豁(分手)走了,不知去向。</p><p class="ql-block"> 后来才晓得钟大婶,最先是在北校场那边窑子里的“姑娘儿”,被老鸨下了药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是那一转头的红牌姑娘儿,后来才被刘文辉队伍里的团长赎了身,就做了他的姨太太,再后来才倒贴三千大洋跟了大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评论)大伯夫妻分手显然不完全是钟大婶不生养的缘故。应该是1963年以后每下愈况的生存环境,使得周边人等知根知底的她,难以再呆下去了。比如当年数次将城市无工作人员迁移下乡的运动,等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五、文革中的大伯一家</p><p class="ql-block"> 奔滩匠有句老话:“没得房子吗,就去跍(ku,阳平,蹲的意思)桥洞嘛!”</p><p class="ql-block"> 1965年西大街的房子被政府没收之后,大伯就很有一段时间是在这些桥洞里度过的。</p><p class="ql-block"> 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到处都有宣传专栏和标语,给他提供了一个糊口的机会。每天夜里和凌晨四五点钟,就顺着蜀都的大街小巷一路义务清除这些标语和专栏,有时能碰到铁皮啊钢管啊之类,也顺手牵羊地捡去和废纸一块儿,弄到城边的废品收购站去卖了。废纸三分钱一斤,废铁八分钱一斤,好的能卖一毛;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挣七八毛甚至一块钱,孬(pie,差的意思)的时候也能赚到四五毛钱。</p><p class="ql-block"> 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大伯捡废纸的形势大好,日子也有不少的改善。</p><p class="ql-block"> 大伯在捡回的废品里,挑出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木棍啊竹竿啊纸箱啊塑料布啊;免不了还在月黑风高之时,从别人单位的工地上或是其它地方,顺手牵羊地捡些长短不一的木料,搬到城边农村僻静的竹林深处藏起来。这些“建筑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才在西门外金沙桥街半边街一侧的空地上,修起了一座世界唯一的用了上百种材料的窝棚,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十几平方米的“房子”了。</p><p class="ql-block"> 因为对周围居民尤其是居委会主任王太婆家,大伯都帮过不少像抬个家具啊搬个蜂窝煤之类的小忙,所以他选中这条半边街的对面路边来违章搭建的时候,没有人反对。于是也就在这儿扎下根来。</p><p class="ql-block"> 大伯没读过一天书,不过天资聪颖口齿伶俐,我想其实他极有艺术天赋。那些他看过的川戏也都一出一出地再现出来,里面的唱腔也就自然而然地唱了出来,他这才发觉其实自己唱得很不错,还能够把那些大牌的味道模仿得很有几分来。</p><p class="ql-block"> 正因为这样随时随地哼哼几句,他收废品的时候认识了做了牛鬼蛇神的川戏小旦儿大牌儿李雪仙,还有在日杂公司当出纳的王姓“小妹儿”。她俩经常晚上没事的时候到他的“家里”来耍,用砂锅熬稀饭吃,还带来好些吃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后来,王姓“小妹儿”的确带着自己的孩子住到了他的窝棚里来,成了我的王大婶儿。第二年就生了德娃,不到四年,又生了明娃儿,这生活的压力就骤然大了起来。废品也渐渐不好捡了,因为捡废品的人越来越多了。</p><p class="ql-block"> 1975年我插队落户,当年分到五千来斤红苕,于是给大伯家送去一千多斤。以后每年都要送上千斤红苕给他家,直到1978年初我上大学为止。对于他们家那段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些红苕解决了大问题。</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关于这位王大婶儿,除了晓得她在日杂公司上班以外,她的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会背着女儿来和大伯扇盒盒儿(耍朋友),为啥子能够看得上大伯,一没得工作,二没得钱,连个栖身的小房子都没有,而她是日杂公司的出纳,这在当年可以叫做天壤之别了。对我来说,至今也是一个谜!</p> <p class="ql-block"> (评论)大伯、王大婶儿和川戏小旦儿李雪仙,活脱就是一群“文艺青年”。文艺青年天生就有一种“吉卜赛”的基因,难以以常人的眼光去衡量。而在那一切“板结”的时代,一群“文艺青年”能聚首在一起相濡以沫,也算是缘分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六、文革后大伯家否极泰来</p><p class="ql-block"> 到1976年,四十多岁的大伯帮一家厂里收拾不用的木工房,看到了一整套的木工工具,想都没想就带回了自己屋里。于是有人的桌子板凳儿坏了,他就帮人修一修。每次给人修家具,他都要先琢磨一番,所以修一样就会一样,一年多就把当年流行的四十八条腿儿——整套的家具,都自学成才地学会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他帮战旗歌舞团一个演员家打整套的家具,等全套家具五十多条腿儿都做完。马上就被下家叫去做了。就这样从歌舞团,一直做到蜀都军区和省委省革委,钱也挣得不少,</p><p class="ql-block"> 我表示非常佩服他的聪明,大伯却摇摇头,淡淡地说:“其实,没得啥子的,只要你肯动脑筋勤动手,这些都是眼见的活路!”</p><p class="ql-block"> 1979年,大伯的日子也逐渐好起来。大女儿莉莉从插队落户的金堂回城,在她母亲所在日杂公司下属的青羊宫日杂经营部上班;德娃儿和明娃儿读初中,幺儿双娃儿也上五年级了。过去落难的那些大官儿小官儿,一拨一拨地平反昭雪。右派也平反了,地富反坏四类分子也改正了。还有像蚂蚁儿搬家一样多的老百姓到蜀都和北京去上访,要求“落实正策”。</p><p class="ql-block"> 大伯觉得自己西大街的那三间铺面也应该落实回来。于是也加入了上访的队伍。罗唣(折腾)了好几个月,材料递了十几份儿,都没得一点儿动静。</p><p class="ql-block"> 大伯在茶铺里听了一肚子的各种各样上访的龙门阵,想清楚了,得找关系,军属烈属当不到人熟。</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伯找到过去做过家具的一个主人家马大姐,她男人在省委工作。结果是第八天区城建局就让他去办理有关手续,大伯西大街的铺面,连同楼上都一起拿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大批知青像蝗虫一样回到城里,绝大多数都窝在家里等着安排工作。总而言之,知青成了整个社会的痛,特别是各级政府身上的剧痛。</p><p class="ql-block"> 政府就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鼓励回城知青自主创业,专门开辟了蜀都最热闹的商圈春熙路周边,以青年路为中心的好几条街道作为跳蚤市场,给知青们创业。</p><p class="ql-block"> 大伯终于等来了好时光,又开始整老行当,开炒货店。</p><p class="ql-block"> 1981年,六十岁的大伯被选为西城区个协的主席。大伯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这个主席——好当!其实你忙来忙去能整几个钱,政府还不清楚?他不整你也就罢了,他要你拿出几个来,你懂不起就不行,是不是?现在做生意,你不偷点儿税,能赚钱吗?你要懂得起。所以区里个协在工商局开会,只要领导不管是工商还是税务,说到过税这个字,要我说我就是两个字‘补税’,这不就对了,是不是?理由——就是记性不好搞忘了报噻!其实只要你懂得起,出点儿血,给了人家当官的面子,这就要得了嘛!每次我报补了税,其它的人也就跟着补,你想这政府高兴了,不是啥子都巴适了,对不对?”</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就想,这大伯真是田螺熬成精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明娃儿继承了炒货生意,德娃儿、双娃儿两个开起了规模很大的装修公司,莉莉后来也下海经商做起了日杂批发。</p><p class="ql-block"> 总之,大伯一家都属于两个年代里最早富起来的那一群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评论)若以五零~八零年的时段看,或许从西门一夫父亲决定罄身离开家乡、加入学校的那一刻起,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开始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因为农村地主子弟的命运是众所周知的。</p><p class="ql-block"> 从这个意义上看,当年分走那些家产的人们,可以说是西门一夫家族的“功臣”了!</p><p class="ql-block"> 而同样离开家乡的西门一夫伯父一族,由于坚持了“奔滩”的传统,因此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精彩但可能更加艰难。</p><p class="ql-block"> 这或许就是西门一夫将两个家族五零~八零年的命运史发上博客的用意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