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是几号？

心乐

四月三十号下午临放学，从天台回衢州。在外近20年首次回老家过五一，本想提前走高速不堵。没想到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龟速前行，开了近5个小时才到家。 二号，亲朋好友14口去龙宫头农家乐一游。 古香古色的古建筑，从别处运来组装的。在这青山绿水间，这座木头小屋显得格外温馨。 儿时伙伴今何在？当年村花变老太。 二号下午大伙一同去了大姐家，他们都70多岁了，人生有几个七十？带了几斤龙井34，我搬家时，大姐夫说这茶叶好喝，特别香。如果大姐健在都71岁了，属羊的，妈妈一直说他俩属相不能婚配。姐夫属虎的，羊入虎口。大姐30几岁就走了。外婆也是属虎的，外公属羊，外婆30多岁时外公就病故了。外婆一直守寡，拉扯着五个子女长大。 然后又匆匆赶往龙游詹家方村，二外甥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疗养院生活。如果二姐还在，他的人生绝对改写。小时候三个外甥中他最帅也最聪明，开始我都有点认不出他来了。他还能认出我们来，只是说潇潇变化太大了，这么瘦。人生路上千变万化，有啥千万别有病，没啥千万别没钱。 古人曰:宁愿舍弃当官的爹，也要守住要饭的娘。 晚上一伙人又到水明家吃饭粿，超热闹。 饭裸--衢州人在立夏必吃的特色小吃。把浸泡好的米倒入锅中煮，水开即捞起，米汤保留备用。往夹生米饭中加少许盐，不停碾压，直至饭泥，粘性会越强。锅中的余温会使饭裸更糯性及干燥，要两个人帮忙。然后搓成汤圆放油中炒成金黄色，倒入炒好的配菜(肉丝、小笋、豌豆、香菇、豆芽、豆腐干等)再翻炒，最后倒入米汤烧开。当然，辣椒是食物的灵魂，衢州人必备的，一碗鲜美的饭裸出锅。 我嫂子的厨艺是出了名的棒，做啥都好吃，多少年没吃过家乡的饭裸了。可能这就是乡愁吧。家乡好，但是要有更好的生活追求就得出去闯荡。可离开家乡，就是异乡客，灵魂不属于这里。年少不知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 二号晚上，我把当年老相片发给圣波和国平看，他们都惊讶保存的这么好。约好第二天晚上，再重拍当年的场景。 儿时伙伴今何在？仲卫广电好自在。 儿时伙伴今何在？水明元力把身卖。 儿时伙伴今何在？文良天台求存在。 儿时伙伴今何在？国平货车跑的快。 儿时伙伴今何在？圣波身家缠万贯。 儿时伙伴今何在，金朝最小外孙带。 (按年龄顺序排列) 放大相片，努力回忆。这张相片中的我是单眼皮，那么我应该不到20岁。儿时的我是单眼皮，青春期时成内双。而我是初中毕业后才认识他们，内双要眼睛往下看时才明显，所以应该是20来岁。当时我很想去割双眼皮，也去人民医院咨询过。圣波说过一句话，他说内双的眼睛最耐看。后来到20几岁，我的眼睛由内双变成外双，但左眼偶尔会变。早上洗脸时左眼眼碰到水就会变成单眼皮，然后眼睛就一大一小。只要出门，我左眼都用干毛巾擦的。到23岁左右固定至今也未变过，那天我说，如果我是明星或名人，狗仔们一定会说我是整容了。这应该是个谜吧，小女刚出世眼睛一双一单，周岁那天两只变双。老大和长着和初恋一样的大眼睛和一张呼之欲出春天的嘴唇。 还原这些坐势花了很多时间，他们仨，曾经都是高颜值。用我二哥的傻瓜相机拍的，纯天然的，记得小学时拍的相片都是黑白照。彩色相片是照片洗出来后人工上色的，我亲眼目睹。大公举和王彦一直在摆弄沙发，指导造形，尽可能拍出和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场景，拍照对于王彦来说拿手戏，他是专业摄影师。拍照时，我一直和圣波说，你坐前面，记得肚子收一收。我125-126斤的体重保持了30多年，4年前一场车祸，降到一百十几斤，去年下半年狂飚到130多斤。 仲卫，他是六人中年龄最大的，做水电，在广电兼职。曾经标准的帅哥如今也成老头了。 水明，在元力上班了近20年。当年的美男子，如今都秃顶了。唯有他的身材还没走样。 国平，我外甥，比我小3岁，堂姐家的。他是这群人中最幸福的，一路顺畅。 金朝，相对来说年龄稍微小点，外孙女都珊珊学步了。人与人真的比不了，我们的孩子都未成家。他可是陪我流过泪的朋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说实话，这些都是青春期的伙伴。从小学三年级(第六册)起，我就去外婆那边借读了。一个学期只回家一二次，表哥表姐不陪我回家，我根本找不回家。20多里路全靠11路。初中毕业后，才陆续认识了他们。 记得当年，我们仨和怡明、基兵及曹国俊一起骑自行车去烂柯山玩。那时的烂柯山还没开发，我的自行车出状况了，仲卫像变戏法似的从他自行车把手里倒出一个配件，给我的车换上，再前行。 相片中人物按年龄的顺序排列，水明说，动作尽量简单化，岁数大了都克隆不了当年的姿态了。 青春年少早不在，皱纹白发真埋汰。三十余载再同框，未来还能聚几载？ 都说，幸福不在巴黎必在别处。我的世界没有巴黎，唯有你们。 四人中我的命运最坎坷，历经太多的悲欣交集、生死离别。但我依然想对晨露说"你好"，对晚风道"珍重"。 圣波是最有礼貌的，见到人就点头哈腰的，一直如故。岁月不败帅哥。回天台后，圣波说等你回家养老时我们还一起玩。我说还玩啥呢，到时屎尿都上身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某某某了，连五一都不知道是几号。 村无人烟只剩房，墙倒屋塌话凄凉，儿时玩伴今何在，各自漂泊在他乡，偶尔得闲回家乡，却是远客游他乡！ 95年，23岁，正青春。 和水明、基兵在石坑里照的。 一辈子真的很短，短的来不及细算。不知不觉中丢了童年，悄无声息间没了青春。 我打碎了青春，拾起靠近的夕阳，寻找梦中的诗和远方。唉！总有读不懂的诗和到达不了的远方。 如今，文彬、怡明、建生、银生和春卫都已英年早逝。写这些时突然想文彬妈妈，我妈的闺蜜。问仲卫，你大姑现在和文祥一起生活吧？下次你带我去看看她。他说都走了三四年了，唉，人生的意义究竟是啥？所有的离别从来不提前彩排，你们在天堂可好？记得当年帮好多人写过情书，建生看上我一堂表姐、理发的土香。写好他说信尾写建生，我说不行，大家都叫你外号的，不然她不知道你是谁，最后落笔为:姜乌来喜。银生当年喜欢上一位叫琴的女孩，信尾我写上:深深爱你的生。我说多押韵，万一成了，你可以称呼她:亲亲我的琴，当时我都觉得自己是天才。缘分真奇妙，后来他与另一位也叫琴的结婚了。我给表侄子写情书，留着原稿交给他。我叫他背下来，否则你一问三不知，肯定穿帮，如今他都要当爷爷了，他老婆还蒙在鼓里。 家乡的竹莲桥，夏天的夜晚年轻人都坐在桥上乘凉，如今已退出历史舞台了。 龙游梅林村的伟权，两年一次的大年冬季，他都来我家挖冬笋。技术超高，每天能挖一百多斤冬笋。而我一天几斤都挖不到，向他讨经，他说猛挖。衢州方言众多，每个镇都有自己的语言。有次去伟权家玩，那时他已结婚我未婚。聊家常，他老婆说，她一个堂妹嫁老子，婶婶不同意。我说是继父吗？哪有女儿嫁给父亲的？伟权笑着说，我们这里老子就是老公。而我村，老子就是爹，老公是丈夫。 土雄，丽水市遂昌县小官塘村的。挖春笋和破竹丝季节都来我家干活的，来了好几年。当时还有一位他邻居，叫金喜，他俩姓什么，我忘了。只记得那时候工资才五元一天，后来慢慢涨到七八元、十元。那个年代，工资低节奏慢，但人特真诚。记得有年正月初，我和水明、圣波去他家玩。那时候全是走路的，从乌岭头下去。在伟权家先住了一晚，龙游人超好客，早餐的小吃类型众多。然后走路去遂昌，全是盘山道路，弯弯绕绕的，记得早上从梅村出发，走了好几个小时。圣波说脚都走起泡了，有辆车来接一下多好。如今上高速，半小时即到。土雄提前在山脚下等我们(年前写信约好的)，从山脚到山顶起码走半个多小时，全是有台阶的石路，印象中村不大，没几户人家。中途还碰到金喜，他挑的尼纶袋中有桔子。当时走的又累又渴，我好想吃他的桔子。记忆最深的是上厕所，是干厕。厕所里好多削好的小竹片，类似于现在吃冰淇淋的小木片。我和圣波超好奇，这薄薄的竹片是干嘛用，水明比我年长4岁，他说拉屎完刮屁眼的。第一次见也第一次听说，我和圣波说，万一在这找个对象，逢年过节就送草纸，这里的生活太艰苦了。这里人的屁股应该是伤痕累累的，真正的菊花残。当然，那个年代菊花真的是一种花。比我们村还穷，虽然我村1987年通电，但生活条件比这里优势多了。在抖音上刷到一位抖友发的视频，小官塘村现在有公路了。我留言:现在小官塘解放了吗？帮我打听下土雄，问下他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深塘源的文良吗？很想见见他，我还欠他一块钱(这事以后写)。 五月四号，张龙说，他是老大，请弟弟妹妹们，已婚的带上家人，未婚带上男朋友女朋友去聚餐，晚上又去了KTV唱歌。然后盗窃了我们的创意，说每年都要聚餐，拍照。可惜那天我回天台了，合照上少了乐乐，明年补上。老大这榜样立的杠杠的。 兄弟缘，一生情。 人为什么要结婚？最美的答案！ 五月一日，四兄弟家庭凑的最全的一次了。饭桌上，我和二哥说，如今你是老大，又退休了。有精力也有实力，你要带头号召，定个时间，每年我们回山里聚一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并不是说你带头就要你一个人付出。这点，天台人做的特别好。每年清明，同族人会从各地赶回，祭祖聚餐。时间定在妈妈的生日(2月初2)也好、或者妈妈的祭日(4月初4)也行。不然等我们兄弟仨走了，他们堂兄妹就没亲情了。去年潇潇在路桥培训，中途来天台玩。我和乐乐说，你和哥哥说说话，她说我又和他不熟，有什么好说的。确实，她一直在天台长大，而我们都三年没回家了。 晚上，全家族给我过了个生日。这些年，每年五一，老大都赶回来陪我过生日，订个私房蛋糕。现在的蛋糕都改良了，许愿不吹蜡烛了。今天是纪念我第一次下凡的日子，又是纪念和妈妈初次相见的日子。 三兄弟仅有的三次合照，转眼间，我已是知天命年龄了。年过五旬，尝遍酸甜苦辣咸，才懂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没有了以前的骄傲，也失了最初的模样。 人字有两撇:一撇写进前半生，是执着；一捺写进后半生，是释怀。近而不争远是非，且停且忘且随风，且行且看且从容。不念过往，不惧将来，活在当下。 所有亲情之间，最好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因为，汤近了会烫，而远了会凉。只有恰到好处的距离才最舒服。 五一过完了，十一还会远吗？接下来我的主要任务是：等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