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站在了父母亲的墓碑前

李子结满园

<p class="ql-block"> 当我再次站在了父母亲的墓碑前</p><p class="ql-block"> ~记二0二五年清明节</p><p class="ql-block"> 因突发的新冠疫情和诸多的原因,又有好几年没有回到故乡“看望”我的父親、母亲了。冬去春来草长飞,又是一年清明时。因老家有“早清明,晚十一”的说法,所以今年的清明节,我与老伴儿早早就计划安排,提前从居住地上海出发,乘火车来到了故乡,到村北边父母亲的墓地祭奠烧纸送钱。遠遠的就看见墓地的两棵松树郁郁葱葱,生长旺盛,那块儿我親手设计并刻上了碑文的墓碑,虽然仅仅一米多高,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雨侵蚀,在两棵松树间依然显得是那样的显眼。两棵松树已经长到有五、六米高了,树干也长到有拳头般粗细了。父母親的坟头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枯草。墓地的四周麦苗青青,长势良好,绿油油一片。听乡親们说,今年春节过后数日无雨,麦苗显得有些旱情,不少村民都在自家地里忙碌着抽水灌溉,周边人影不断,人声鼎沸,马达、机器声轰鸣,一条条各色水管横竖交错,铺在田间地头,乡親们各自都在忙碌着,我和熟悉的父老乡親们不断打着招呼,相互寒暄问候着。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老伴儿、妹夫马堂付与族親的全富老弟和全喜哥嫂一行六人,在父母亲的墓碑前燃放了鞭炮,插上了鲜花,并燃烧了一梱梱币值大小不一的纸钱,老伴儿还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轻声告诉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双亲,让她们收好钱币,在那边要吃好喝好玩好,再不要象這边那样勤俭节省了。我们还给旁边仅仅数米远的三哥三嫂的坟上也送去了鲜花和纸钱。</p><p class="ql-block"> 当在奔八路上的我又一次站在了父母親的墓碑前,仿佛又看到了父母双親那慈祥的面容,似乎又听到了他们温暖的嘱托和每次离家时的千叮咛万嘱咐。历历往事,在眼前浮现。又把我带回了与父母二老相处的那一个个日日夜夜……。</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一九七八年的八月中旬的一天,我接到了大哥从陕西省宝鸡市发来的电报(那时我国通信落后,凡大事急事都是用电报沟通联系),说妈妈带着我的未婚妻来新疆部队成婚。那年妈妈整整六十周岁,除了祖上遗传的满头銀发外,思维敏捷,身体还十分的康健硬郎,我向参谋长请了假,到四百五十公里外的乌鲁木齐市火车站迎接。那些年,兰新铁路仅是通到了新疆的乌鲁木齐市,我与老母亲、未婚妻三人,在乌鲁木齐军区招待二所暂住一晚后,笫二天才乘上了长途班车,当晚又在距离部队营区八十公里的北疆重镇乌苏县城住了一晚,第三天中午才赶到了部队营房,到了部队营区招待所住下后,老母亲没有一点儿的疲劳和倦意,老人家迫不及待的摧我领着她在营区转转,当看到了营区规划整齐的营房、道路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后,母亲很是高兴,竞忘掉了两天三晚乘坐火车和一天半汽车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她兴奋的告诉我们,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走這么远的路,并告诉我们说,恐怕都到“天边”了吧,当看到部队营房四周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时,老人家竞告诉我们说,再往西是不是已经没有人、没有路了啊?弄得我们哭笑不得,特别是当我向老人家介绍了营区边上片片的红柳,梭梭柴和沙枣树后,老人家更是感到十分的惊奇,当看到营区里还有栽种的碗口粗的槐树时,老母亲非常的感兴趣,一个劲儿不停的询问,和老家的槐树一样吗?树上结不结槐花?这里的树上结的槐花也是白色的吗?能不能吃啊等等,询问的十分的认真又仔细。这是老母亲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她一生坐火车、汽车距离最长最远的一次外出长途旅行。</p><p class="ql-block"> 妈妈和我们一起,在部队招待所住的廿多天里,又恰逢解放军总政治部歌舞团来新疆边防部队巡回慰问演出,有幸观看了全军著名的独唱演员李双江,刘滨等人的演唱和歌舞表演,受到部队领导对来队家属的特殊优待,在大礼堂坐在了前三排,人生唯一的一次来部队,就幸运的偶遇了全军最高文艺团体、最高规格的文艺演出,更享受到了“贵宾”级别的特别优待,所以我说,妈妈是幸运的,妈妈更是幸福的。</p><p class="ql-block"> 我与老父亲親密接触最多、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应该是一九七五年的七月份,送他到开封市一五五陆军医院查病住院的事情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的七月中旬的一天,我从新疆部队休假到家后没几天,就发现老父亲老是说他右腹部疼痛不适,老母親告诉我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让我领着老父亲去市里大医院看看,好好的检查一下。那时,还没有实行改革开放,到市里也没有公共汽车,我家距市区虽仅仅才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也只能到五、六公里外陇海铁路线上的《罗王火车站》乘坐火车。当我和老父亲徒步赶到火车站后,正巧赶上一趟闷罐客车开往市区(即拉运货物车厢改为拉人,只能站着没有座位的短途列车,那个年代近距离的铁路交通這还是十分常见的)。在一五五陆军医院经过各种化验检查,确诊為肝炎病,医生开了部分的药物,让回家吃药静养。当时我出示了现役军人服役证明,想让老父亲住院检查治疗,但院方说我本人属新疆边防部队现役军人,不属院方接收照顾家属住院范围。看着老父亲不断捂着右腹部疼痛难忍的样子,我不想错过难得的住院治疗的机会,想到了我们同一批入伍的一名老战友是从這个医院入伍的,他父亲曾经还是這个医院里的一名院级领导,我就冒昧的找到了他家,经再三恳求说明情况,老战友的爸爸才同意以现役军人家属名义办理了入院手续。把老父亲安顿好住院后,我就按时返回了家中。以后也就再也没有关心过问过此事了。</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我才听我的一个親戚说,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老父亲的病情逐渐有所好转,他没有给院方打招呼,自行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中,给我的老战友的父亲和院方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那时通信落后,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這件事情,虽然已过去了半个世纪了,至今我都很是后悔,都在责怪和埋怨我自己,我也絲毫没有埋怨和责怪过我的老父亲,自始至终更没有一丁点儿责怪老人家的意思,留下的只是遗憾愧疚、不安和后悔,后悔当年的我年轻办事欠妥,后悔当年的考虑计划不周,后悔当年没有给老父亲交待清楚,更后悔假期结束前没有到老战友的家里看望一下他的爸爸妈妈,后悔没有再到医院看一看老父亲,更没有想到的是,這也是我和老父亲的最后一别。</p><p class="ql-block"> 看着黄土堆起来低矮的坟茔,看着静谧中的青石墓碑和那墓碑上一行行的碑文,望着那不断化為灰烬的纸钱,随着微风不断旋转着漂向了空中,我似乎又看到了父母双亲,在不断的弯腰,拣拾起漂向空中的那一张张纸钱,我虔诚的轻声呢喃着对他们说,敬爱的父親母親,我和您的四儿媳从上海的家中看您们来了,我们给您们送钱来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家家都很好,您的孙男娣女们都好,请您们放心吧!</p><p class="ql-block"> 待燃烧的一捆梱纸钱燃尽,我和老伴儿一行六人才顺着麦垅空地,“骑”着一垅垅青苗,小心翼翼的轻轻挪动着脚步,生怕踩坏了每一颗青苗。离开了父母亲的墓地,走回了现已杂草丛生、斑驳不堪的、那座我曾经熟悉的老屋。</p><p class="ql-block"> 于陕西省: 宝鸡市红旗路家中</p><p class="ql-block"> 李子结满园</p><p class="ql-block"> 2025.5.12.</p>